兰卿睿心下暗道不妙,心道穆太后这发的是什么疯。他自登基大典之上便知穆太后不过是一介不谙心计的女流之辈,她的行动更代表了穆钰再在宫中的行动。让人强破帝皇寝宫,这成何体统?穆太后虽持先帝遗诏有垂帘听政之权,却亦只是监国而已。这天下是名正言顺属于萧锦棠的,她纵身为太后,却也是后宫之人。如此张扬行事,不顾圣上威仪体面,究竟谁才是这天下的主人?
兰卿睿眼眸微眯,正欲开口劝阻之际,目光落在了扶着穆太后的穆钰身上——
这等行事,难道都是穆钰的指示?
但这宫城禁军都是掌握在楚麟城手上的,兰卿睿怎会不知楚氏忠义。若让楚氏听命于政敌对当朝皇帝兵戈相向,只怕是太阳得从西边出来。今日若是楚麟城没拦着手下禁军破了这太清殿的门,那过会儿楚凌云来了,只怕是要当场打断他这儿子的腿。
兰卿睿思至此处,却总觉自己想漏了什么,暗自思索亦是无果。他自负读书记事过目不忘,如今骤然遗忘,难不成当真是自己上了年纪?兰卿睿冥思无果,眼角余光便瞥向了身后的太清殿。殿外喧哗,殿内之人怎会不知。萧锦棠亦是未料到穆太后会亲自前来。不用多想,寿康定然被拦在了殿外,若无法通知定国大长公主,那一石三鸟的计划岂非空作笑谈?楚麟城缓步于殿门前站定,他身为禁军统领,自是有佩剑上殿之权。他缓缓拔出腰间长剑,肃然注视着殿门之外。今日若有人胆敢闯进太清殿,当是以谋逆之罪殿斩。
“麟城,若是龙图卫破宫,你有多少胜算?”突然间,萧锦棠轻问出声。他将声音压的极小声,随侍身侧的福禄却能听得他声线隐隐嘶哑如擦铁。
“陛下这说的是什么话?”楚麟城竟是低低笑了,他答得没有分毫犹疑,肃定且坚决:“臣未战死前,陛下定然无虞。”
萧锦棠沉下眼,楚麟城很巧妙的避过了他的问题,其实他自己亦知若真是破宫几近毫无胜算。纵然楚麟城功夫再高,面对众人亦是寡不敌众。蚁多咬死象这理儿萧锦棠还是听过。思至此处,少年帝王握紧了身畔椅子的把手。萧锦棠清楚的记得,在父皇驾崩那日,他被定国大长公主从东宫领了进来,气度威严且高华的女子让他坐在了这堂中的主位之上。
他低着头,扶着椅背缓缓入座。椅背上精刻着盘龙雕纹,缓缓用力摩挲,竟是膈的掌心微疼。这微弱的疼痛刺激了萧锦棠,他刚刚入座,便听得殿外穆太后高声震耳耳:“怎么?哀家方才的命令,难不成没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