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住手!简直荒唐至极!”不远处响起一声暴喝。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一个年纪不过十几岁的圆脸少年。
圆脸少年快步走上前,痛惜地看了一眼惊月,对着叶尽欢等人暴跳如雷。“亏你们还自称剑修,竟然如此辱没灵剑!剑心不端者,辱己亦辱剑;轻慢灵剑者,剑道必恶之!”
少年痛心疾首,一番话说得义正严辞。但是由于他正处于变声期,嘎嘎的公鸭嗓子非但让人严肃不起来,还把叶尽欢逗的咯咯直笑。
“你是从哪冒出来的神经病啊,我见老朋友来了直接把惊月介绍给他认识,对待男朋友也不过如此了,怎么就侮辱它了。”
一旁张峰轻咦出声,说道,“我认得这个小仙师,在山下就是他给我指的路。”
圆脸少年木着脸冷哼一声。他给张峰指路之后,却有些担忧山路曲折,会让这个凡人少年迷路。所以循着他一路赶了上来,却没想到看到方才那令人发指的一幕。
叶尽欢撇撇嘴,“这个公鸭嗓子算什么仙师?张峰你别理他,来找我什么事?”
张峰想起正事,神色苦恼起来,“咱镇上的水道不知道让哪个狗杂种全给毁了,凭我们的话这水道没有几个月是修不好了。放在平时这点事也不会来麻烦你,但现在马上就是播种的时候了,耽误了春种,镇子上家家户户这一年的收成就全没了!”
圆脸少年本来还被“公鸭嗓子”气得不轻,正要反唇相讥,没想到听到这么一席话。他匪夷所思地望着张峰,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手指颤巍巍地指着他,不可置信地咆哮道,“你….你居然来玄天宗喊一个修士回村里帮你们务农种地?”
张峰被他一吼,羞愧地低下头,手足无措起来。
叶尽欢见张峰被人欺负不乐意了,拉着张峰冷飕飕地说道,“别理这个神经病。咱们这就回镇子里。”说完扭头看向楚清海,甜甜一笑,“楚楚你等我几天哦,我去去就回!”
“叶子你真仗义!不过几天时间是不够的,整个水道全毁了。”
“傻子,我是剑仙啊,惊月挖土很快的,一会儿就能把水道打通。”
“哇!你的剑比铁锨好使多了!”
两个人有说有笑,渐行渐远,惊起一林山鸟。
圆脸少年留在原地,气的牙齿咬得咯咯响。
楚清海十分同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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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计在于春。
春耕时节分秒必争,若是他们二人乘凡间马车回去,即使是打通了水道,恐怕来年全镇人有一家算一家,都得数着米粒下锅了。
叶尽欢没有同张峰直接下山,而是带着他去了杂物处,看能不能领一个像谢凤年的纸鹤那样的仙家代步工具。
听完她的来意,总务处的管事笑道,“谢师兄的符纸灵鹤可是个宝贝,没有几十个灵石买不到。你若是急着赶路,倒可以去役兽院去。那里豢养着许多灵鹤,便是给我们玄天弟子赶路用的。”
两个少年乘鹤还乡。
仙鹤翕动着洁白的羽翼,高入云霄。两个少年稳稳地趴坐在鹤背上,面朝下俯望着,只觉得又是眩晕又是惊奇,巍峨矗立的玄天山顷刻间成为一个葱绿的小土包,似乎还能见着四下走动的行人,一个个小得犹若蝼蚁。
叶尽欢忽而有些理解,为何那个圆脸少年会被修士回镇上务农这种事惊掉下巴了。
天地之间,似乎有种宏大而肃穆的大道,但凡能窥其一二之人,皆能傲视凡尘,凌驾万物之上。
叶尽欢就算此刻只是背朝下飞,却也感到疾风掠过脸颊的飒飒痛感,有种豁然开朗的大宁静大畅快。
似乎,除去一日三餐,奔波劳顿,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蝇营狗苟不知何时生,不知何时死,人有另外的活法。
这种活法,她虽说不出所以然,却能分明感知,有通衢大道,赫然眼前。
不多时,影影绰绰间已能望到镇子的轮廓。原本七八日的路程竟只飞了大半个时辰。仙鹤将二人放到镇口石碑处,清唳一声腾空而起,反身向玄天宗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