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绎，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沫颜啊！」我焦急地解释道，可是他的眼神却越来越迷离，像是根本听不见我的声音。

「不…你不是……」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上，那双一向深邃如海的眸子里，此刻翻滚着我从未见过的惊惧和慌乱。我被他抓得生疼，却顾不得这些，只是本能地反驳：「陆砚绎，你疯了？我是沫颜，我还能是谁？！」

「不，你不是！」他猛地将我从地上拉起来，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我捏碎，「说！你究竟是谁？沫颜在哪？！」

他眼中的怀疑和逼问让我心寒，我用力甩开他的手，怒火和委屈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淹没：「陆砚绎，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宁愿相信自己莫名其妙的梦境，也不愿相信我？我为了救你，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你……」他像是被我的话刺痛，神色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很快，那点动摇便被更深的怀疑所取代，「你太反常了，自从那日醒来，你就像变了一个人……」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带着审视和探究，像是要将我整个人看穿。我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心里却升起一股莫名的悲凉。

是啊，我变了，我不得不变。

从我意识到自己穿越成一个注定要为爱牺牲的炮灰女配时，我就知道，我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活着。我拼命隐藏自己的锋芒，收敛自己的光芒，努力扮演着那个柔弱可欺的沫颜，为的，不过是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府里苟延残喘。

可是，我的隐忍和退让换来的却是他的怀疑和冷漠。

我突然觉得很累，身心俱疲。

「陆砚绎，你爱过我吗？」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眼神闪烁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你走吧，」我转过身，不再看他，「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沫颜……」他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我打断。

「出去！」我猛地回过头，眼中的冰冷和决绝让他一怔，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空荡荡的，就像我的心。

我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泪水终于决堤而出。

我原以为，我可以不在乎他的爱，我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在这个世界活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可是，当他一次又一次地怀疑我，伤害我，我才发现，原来，我根本就做不到无动于衷。

我爱他，比我想象中还要爱。

可是，这份爱，太卑微，太沉重，我快要承受不住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抹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

「姐姐，你没事吧？」宁雪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和担忧，但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和算计。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酸楚和绝望，抬起头，冷冷地看着她：「你来干什么？」

我冷冷地看着宁雪儿，只觉得一股说不出的讽刺从心底涌起。她装模作样地关心我，却掩饰不住眼中的得意，真当我苏沫还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傻白甜吗？

「我没事，」我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语气淡漠，「倒是你，不在你的锦绣园待着，跑到我这冷冰冰的院子里来做什么？」

她走近几步，将手中端着的一碗汤药递到我面前，柔声说道：「姐姐说笑了，姐姐受伤了，妹妹自然要来看看。这是太医新熬制的活血化瘀的汤药，姐姐趁热喝了吧。」

我斜睨了一眼那碗黑乎乎的汤药，一股刺鼻的苦味扑面而来，让我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汤药里，怕是少不了什么「好东西」吧。

我冷笑一声，将那碗汤药推了回去，语气带着几分讥讽：「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药还是你自己留着喝吧。毕竟，这后宫之中，想要我命的人，可不止一两个。」

宁雪儿脸色一僵，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笑着说道：「姐姐说笑了，妹妹对姐姐一片真心，天地可鉴。」

「真心？」我嗤笑一声，「你的真心，我可消受不起。宁雪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想要陆砚绎，想要王妃之位，大可以自己去争取，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的话毫不留情，直戳她的痛处。她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眼神变得阴狠起来：「苏沫，你别太得意！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一个失了宠的弃妇罢了！陆砚绎迟早会厌倦你，回到我身边！」

「是吗？」我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那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能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我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姿态优雅从容，与之前判若两人。宁雪儿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姐姐，你……」

「我怎么了？」我放下茶杯，目光锐利地射向她，「我可不是以前那个任你拿捏的沫颜了。想要玩游戏，我奉陪到底，但希望你能承受得起失败的代价。」

我起身，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别忘了，我可是从现代社会来的，对付你这种段位的白莲花，我有的是办法。」

我的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像是一条毒蛇，缓缓地吐着信子，让她不寒而栗。她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恐和慌乱，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直起身，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心中没有一丝怜悯。

「滚吧，别脏了我的地方。」

我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讨厌的苍蝇。宁雪儿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走到窗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宁雪儿，这只是个开始，好戏还在后面呢。

我转身，回到桌边，拿起那碗已经被我冷落的汤药，再次端详起来。

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个够。

只是，这汤药里的东西，我得好好研究研究才行……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伴随着白炎焦急的喊声：

「小姐！不……不好了！王爷他……他……」

白炎的脸色惨白，声音颤抖得厉害，像是见了鬼一般。我心中一紧，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心头。

「王爷他……遇刺了……」

我的脑子「嗡」地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汤药从我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溅起的汤汁却丝毫没有让我感觉到烫。

「你说什么？！」我的声音尖锐刺耳，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

「王爷他……在回府的路上遇刺，身受重伤……现在……现在生死未卜……」白炎断断续续地说着，语气中充满了恐惧和担忧。

我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过去。不可能！陆砚绎武功高强，身边又有暗卫保护，怎么会轻易遇刺？！

「是谁干的？！」我一把抓住白炎的衣领，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还……还不清楚……刺客武功高强，而且……而且……」白炎说到这里，突然顿住，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而且什么？你快说！」我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而且……刺客使用的招式，像是……像是……」白炎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像是……宫中禁卫军的招式……」

「什么？！」我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宫中禁卫军……难道是……皇上？！

不，不可能！皇上为什么要派人刺杀陆砚绎？他们不是亲兄弟吗？！

我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念头交织在一起，让我无法思考。

「小姐……您没事吧？」白炎担忧地看着我，伸手想要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我要去看看，我要亲眼看看他怎么样了！

「小姐！您要去哪里？！」白炎焦急地追了上来。

「我要进宫！我要见皇上！」我头也不回地喊道。

「可是……现在宫门已闭，您……」

「我不管！就算是硬闯，我也要见到皇上！」我的声音充满了决绝。

白炎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我凌厉的眼神制止了。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跟在了我的身后。

夜色如墨，寒风刺骨。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因为我的心里，只有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

陆砚绎，你等我！我一定会查明真相，为你报仇！

……

皇宫，御书房。

「你说什么？！陆砚绎遇刺了？！」皇上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沉得可怕。

「回皇上，千真万确！王爷他……他……」跪在地上的侍卫浑身颤抖，不敢抬头看皇上的脸色。

「他怎么样了？！」皇上怒吼道。

「回……回皇上，王爷他……他……」侍卫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废物！」皇上怒不可遏，一脚将侍卫踹翻在地，「来人！传太医！」

「皇上息怒！」这时，一个阴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缓缓走进了御书房。

「宁王殿下。」皇上看到来人，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宁王走到皇上身边，笑着说道：「皇兄，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陆砚绎遇刺了。」皇上冷冷地说道。

「什么？！」宁王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这怎么可能？！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刺杀皇兄？」

皇上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宁王心中一凛，连忙低下头，掩饰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之色。

陆砚绎啊陆砚绎，你也有今天！

……

我被白炎扶着，跌跌撞撞地跑进了王府。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让我一阵头晕目眩。

「小姐！」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抬头一看，是陆砚绎的贴身侍卫，阿虎。

「阿虎，王爷他……」我的声音颤抖着，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小姐，您……您做好心理准备……」阿虎的脸上满是悲痛和不忍。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地向陆砚绎的房间跑去。

「王爷！王爷！」我冲进房间，却看见陆砚绎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鲜血已经将绷带染红了一大片。

「陆砚绎……」我扑到床边，颤抖着手抚摸着他冰冷的脸颊，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笑了笑，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你……你怎么来了……」

「你别说话！我……我去叫大夫……」我慌乱地想要起身，却被陆砚绎一把抓住手腕。

「没……没用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我……我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