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西儿跟我说,她觉得容姐儿不大喜欢她,问我能不能搬回保宁去住……连她一个小孩子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妈妈会看不出来?若是别人也就算了,偏偏是容姐儿,只怕她日后越有出息,西儿的日子才越难过。况且皇家虽是富贵乡,禁忌也会更多。容姐儿之前就动过……念头,日后为了保住荣华,对西儿下黑手也不意外……”
“夫人!”
李氏却没理会袁妈妈,自顾自地轻声往下说:“同是侯府嫡女,容姐儿眼看着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再也不用受老夫人挟制,西儿却要女扮男装和我过这清苦日子……要是回了保宁,虽然不会没饭吃,但毕竟是失怙,大房二房和我们也不是同支,顶破了天也就嫁个稍富庶些的商户,连大姐手下的管事都不如……这样,也太不公平了。”
过了片刻,她似是下定了决心,看向袁妈妈:“妈妈,我要将那件事告诉西儿。不告诉她,才会误了她的性命和前途。”
南边的花丛下,伴月紧紧地捂住嘴,眼睛瞪得滚圆。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软弱的“少爷”身上,竟然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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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顾西因为李氏决定回保宁的许诺难得有了个好梦,那头姜晴容得了信,却黑着脸悄悄出了府又向着常州而来。
“这个蠢货!”姜晴容一路咬牙切齿地骂着,旁边的大丫头琴儿却脸色卡白,小心翼翼道:“姑娘,偷跑出府的事要是让老夫人知道了,您肯定是要挨罚的……”而她作为大丫鬟,挨几十板子都有可能。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她眼下恨极了这种跟小李氏如出一辙的懦弱:“全家不都在为我入选皇子妃高兴吗?她又能拿我怎么样?你若是怕,从马车上跳下去,腿摔断半条,倒也能落个忠仆的名声。”
琴儿立刻吓得噤了声。
她早就发觉那天从护国寺回来以后大小姐就变得不一样了,却没想到从前晨昏定省最孝顺老夫人的她如今连老夫人都不怕了。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跟着大小姐走,希望到时万一出了事,有她保着自己吧。
姜晴容缓缓闭上了眼睛,开始思考该怎么把李氏劝回来。
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可她看母亲养了谦哥儿这么多年,还不是对庄上的小贱人心心念念,知道她生病了,失态得差点要将太医请过去……小李氏若是真的“善”到将别人的孩子视如己出,那对自己的孩子,也没有不管不顾的道理。
她打定了主意,神情就不再慌乱,变得胸有成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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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延吁地一声停了马,没好气地锤了锤顾承延的脑袋:“你小子,不是说天黑之前肯定能到的吗?早知道就在刚才那个客栈歇一晚上了。”
眼下荒郊野外的,他身上又带着贵重的东西,要是遇到山匪劫道,又是麻烦事一桩。
顾定延却并不慌乱:“我不会算错的,婶婶那个别庄,应该就在附近。”
附近?这附近哪有什么别庄?顾承延有点后悔,竟然相信一个少年郎的话,今晚怕是要露宿野外了。
“大哥,你看!”顾定延也在四处观望,忽而指向西边,神色凝重。
“什么事啊?”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手里的水囊顿时惊得掉在了草丛里。
只见刚才还同样黑黢黢的西方突然冒起了浓烟,火势冲天,几乎染红了半边天。在火光的照映下,一连片的建筑物被清楚地映了出来。
“走水了?”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扬起马鞭,向着西边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