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三匹马在别庄的南门停下,顾承延率先下马叩门,然而并门内许久都无回应。
“大哥。”顾定延见状皱起眉头,“别敲了,咱们直接进去帮忙吧。”
“不可。”顾承延忙拦住他,低声劝道:“这里已十分接近金陵,附近的庄子极有可能都是贵胄名下的产业,咱们这样贸然进去说不定不仅落不着好,还会得罪别人……这里可不比保定,咱们万事都得小心。”
他自幼继承家业,见识过许多风雨,虽也只有二十出头,却早过了一腔热血路见不平的年纪。遇事率先考虑父母幼弟已成了习惯,至于他人的利害性命,在他看来倒是其次的。
少年却不赞同:“咱们二人骑马过来也花了有一刻钟的时间,这火势却没有半点减小的趋势,即便是世家大族的产业,想来也只是一群拿不定主意的农妇在主事。若是放任不管,耽误了人家性命可怎么好?”
“若是只有女眷就更不妥了……”
“大哥!人命关天,这种时候一味地拘泥与礼,读圣贤书又是为了什么?”
顾承延与倔强的少年对视片刻,终究是无奈地妥协了:“好吧,那你答应我,进去之后不许妄动,一切听我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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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儿将钥匙放在伸到她面前的芊芊玉手中,看了一眼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的大火,颤声问:“姑娘,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
刚进去的那位可是夫人放在心尖上的外甥,月月都是要送东西来的,除此之外,小李氏也是夫人走得极近的妹妹,这两人出了事,大小姐一个人真的能顶得下来吗?
“嗯。”回应她的是无比肯定的回答。
姜晴容一瞬不瞬地盯着上房后门的方向,墨色的眼眸里火焰跳动不息,如同一朵妖异的黑莲。
她本没想做到这一步,不过既然顾西她自己巴巴地进去了,她不把握好机会,岂不是浪费老天一番心意?
至于小李氏,那也是她自己作死,怨不得旁人。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前世刑场上的种种在脑子里交织而过,压得人无法喘息。
过了今夜,这些就会仅仅作为噩梦存在在她的记忆里,此生都不会再重现了吧……
真是太好了。
她唇角慢慢勾起,亦缓缓睁眼,只是笑容还未达眼底,瞳孔就骤然紧缩,继而戒备地后退两步,盯着院子里突然出现的两位不速之客。
琴儿也慌乱地上前来将她未出阁的主子护在身后:“你们是什么人?”
看上去已及冠的男子见状忙上前抱拳道:“打扰到小姐实在是失礼了,不过事急从权,我们二人实是路过此地,看见这等大火迟迟不灭,敲门也无人应答,便进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姜晴容眼神几度变换,正要硬着头皮直接拒绝的时候,一道踉跄的身影突然扑到说话的两方中间,泪眼涟涟地拉住男子的衣服:“公子,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少爷和夫人吧……”
“小荷!”她眼神冷下来。
小荷闻言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你家夫人和少爷还在里面?”站在后面的少年郎却突然发问。
“是!”小荷急急点头,将姜晴容的威胁眼神抛之脑后,泪眼汪汪地道:“我家少爷从南边的后门进去救夫人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奴婢刚刚去看,后门竟然落锁了……”
顾承延听到这儿已经皱紧了眉头,一时没有言语。
“没有钥匙?”
“没有……”
“这样大的火,再拖下去不被烧死也要被烟熏死……”顾定延一咬牙,却是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直直地冲着小荷所指的方向去了。
“定哥儿!”顾承延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倔脾气又上来了,咬咬牙冲着姜晴容抱了抱拳也跟着冲了过去。
这些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莽汉?
姜晴容看得傻眼,但终究没有正当理由去阻止。
她恶狠狠地看着傻头傻脑的小荷的背影半晌,又生怕那些人折返回来看到,只得放下了高悬的巴掌,郁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