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他看我的眼神太欠揍了。”白英语不惊人死不休。
顾定延立刻嫌弃地看了自家小厮一眼。
以白英的容貌,下人中自然有不少变着法献殷勤的。可他没想到自己的小厮表面一本正经不勾搭人家,暗地里却跟个色胚似的偷窥人家姑娘
真是有辱家风。
顾西笑着摇头:“行了,你们有话下去说吧,年夜饭白英你也带过来了,我们自己吃便是。”
福安欲哭无泪。
他们没话,也不想下去说当着主子的面这位尚且如此,下去了他指不定还要受什么皮肉之苦呢
于是拖拖拉拉地不肯走,顾定延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小五都如此大度地给他机会和姑娘说话了,这小子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呢?
某小厮只得灰溜溜地跟着昂首阔步的美貌丫鬟下去了。
敷完药膏顾西又帮顾定延重新换上纱布,然后将厨房送来的年夜饭整整齐齐地摆好,挨着顾定延坐下。
顾定延看着细数下来约莫有十几品的年夜饭,笑着摇了摇头:“这也太丰盛了。”
“年夜饭嘛,吃的就是个氛围,也不一定要吃完。”
顾西随意地道。
前世她平常用膳都是十几道菜肴,到了年夜饭那一天长长的桌上更是摆了三十来道菜,可惜每年基本只有她一个人吃。如今有两个人吃十几道菜,她并不认为铺张,只觉得陌生又温馨。
“说的也是。”顾定延点了点头。
小五入秋时刚丧母,若这顿年夜饭与平常没什么两样,他定会想起从前同二婶一道过年的日子,又哪能高兴得起来?
“吃菜。”自觉担任起兄长职责的顾定延拿起筷子准备给顾西夹菜,筷尾碰到原本不疼了的伤口却又重新激起了痛觉。
顾西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二哥莫非以为我那药是神药不成?敷上了你的伤口就不存在了?”
顾定延尴尬地咳了一声:“确实太神了嘛,我一时间都忘了受伤的事情了。”
顾西难得见顾定延露出这等窘迫神情,一时起了逗他的心思:“诶?二哥,那你的手这么痛,你要怎么吃饭啊?”
顾定延一愣。
说的是啊。
他连筷子都拿不起来,这个饭要怎么吃?
“我还是把福安那小子叫回来吧。”他叹了口气,起身欲走。
顾西忙扯着他的衣袖让他坐下:“不用了。”
他疑惑地看着她。
顾西用筷子夹了一块肉送到他嘴边:“作为二哥救了我的报酬,这顿饭小五来喂你吃吧。”
“咳咳。”顾定延犹豫了一下。
过了三岁他就再也没让人喂过饭了好不好?
“看来二哥还是把我当外人。”顾西撇了撇嘴,伤神地放下了筷子。
“胡说,我没有。”顾定延一听就急了。
“那二哥让我喂你?”
“好吧。”
起初的不自在在顾西耐心又自然的表现中渐渐消失,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不知何时起窗外已经开始放起灿烂的烟火。
亮光闪到屋内将顾西白嫩的脸照得晶莹透亮,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中的视线专注而安静地由勺子慢慢转到顾定延的眼中,他垂眸望着顾西细嫩的脖颈和因喂饭挽起的袖子下宛如凝着霜雪的胳膊,不由想起白日里的那一桩闹剧来。
怪不得那些个思想龌龊的公子哥会把主意打到小五身上。
他摇了摇头,心情颇为沉重。
看来即便小五是个男孩子,他这个做哥哥的也要对他的安全百般注意才行。
用完饭兄妹两个倚窗闲聊,因没有大人在旁,倒也真真守了一回夜才睡下。
顾西安然地度过了重生以来的第一个大年夜,对雁鸣堂中令人惊愕的事情一无所知。
不过她知晓的是,远处皇城中枢的一座宫殿中,此刻定是一片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