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顾西三人刚到家不久,正在雁鸣堂给白太夫人请安。姜谦是宫中常客,脾性在这几个孩子里又算稳重懂事的,见他只谈宴席上的花卉美景,白氏也不以为意,没问宴席上的细致情况便让三人回去歇着了。
这些年来姜家沐浴皇恩的事数不胜数,若什么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她早就累死了。
三人心照不宣地揭过这一页全当什么也没发生,自然也不知道始作俑者已经被傅信决定送去寺庙吃斋念佛月余。
已经到了二月底,天上却还时不时地往下飘雪。披着斗篷的少年肩头落下片片雪花,他也不理睬,等到了院门前才恍然想起,于是解下斗篷抖落雪花,顺带散一散身上的酒气。
饶是如此,还是没有瞒过心细如尘的女孩子。
“二哥喝酒了?”女孩子故意板着脸,眼睛瞪圆,十分不高兴的样子。
顾定延眉梢上扬,正要冲她笑笑,忽地脚下一软,向桌子方向倒去。
顾西一愣,忙上前扶住他,这回是真有些生气了。
“二哥酒量原来这么差,还不知道量力而行”
“县试第二日才过十三岁呢”
“喝酒会伤身子的”
“虽然考了案首,也不能声色犬马呀”
稚嫩的声音一本正经,似是无奈又心疼,口气倒像个吃过许多盐米的长辈了。
顾定延哈哈大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我没醉!”
她仔细看了看,果然看他脸上眼中清明,并没有丝毫醉意,所谓酒气多半也是在宴席上沾染的。
“二哥大骗子!”她哼了一声,气呼呼地撒了手在圆凳上坐下,别过头不理他。
顾定延连忙笑着低头认错,见她嘟着嘴装出一副不原谅的样子,忽而道:“我爹来金陵了。”
女孩子惊讶地睁大眼睛,眼睛立刻笑得弯了起来:“我们应该也快回金陵了,到时你们肯定能见上面的。”
等明日姜晴容回了门,姜家便没了继续在京城呆着的理由,返程也就是那一两日的事。
“是啊。”顾定延也笑了:“许久不见,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身子骨还好不好。”
他是爹娘幼子,生他时爹已经是四十来岁的人,如今已年近六旬,如此车马劳顿,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消。
顾西一听也担心起来,不由疑问:“大伯父是来做生意的?可先前来京城不都是大堂哥操办的吗,怎么又亲自出马了?”
他闻言脸上又多了几分欣喜。
“大哥先前来京是想谈皇商的事。顾家不比其他两家有官员做靠山,家里对这件事本也没抱什么大的希望,派大哥来也只是让他试试。谁知十多天前京里忽然来了信,说内务府同意用我们家的布料给金陵行宫的宫人做夏裳了也算是皇商了,头一回总是不放心,他老人家便亲自来看着,只让大哥打打下手”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