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上。
顾定延从怀中玉瓶里拿出一粒丸药喂进顾玄永的嘴巴,不多时老者便悠悠醒转。
顾玄永一醒来就竖起眉头:“你这臭小子,竟然敢打晕”
少年却扬起眉梢使了个眼色。
顾玄永只得将到了嘴边的“你爹我”咽下去。
他在行宫住处惊愕地见到幼子时,幼子捂住他的嘴说的第二句话便是“不要在外人面前挑明他们的父子关系”。他虽然一听便想骂他不孝,但也知他行事自有章法,况且那时他也想不出办法带着来自投罗网的幼子逃出去,与其父子俩都死在那里,还不如听这混小子的话试一试呢。
醒来的顾玄永四处张望了片刻,惊讶地看了顾定延一眼,又有些欣慰起来:“不错嘛,竟然真的做到了。”他欣慰起来便喜欢摸胡须,结果这回却摸了一手粘腻的血迹,不由眉头一挑,收了笑。
“这是鸡血,鸡血。”顾定延打着哈哈,生怕老爹下一秒再生气直接骂他是不孝子,忙对西凤道:“西大哥,咱们还是赶快下山吧,免得耽误了祖父的安排。”
这二字压得很低,顾玄永却清楚地捕捉到了。但他脸色没变,目光反而沉静下来他爹早就死了好多年了,这混小子果然是假借了某个大人物的名头来救他,既然如此,他也不能拖后腿才是。
西凤被这陌生的称呼哄得心情愉悦,连带着看顾定延都顺眼了几分:嗯,这小主子还是挺懂事的嘛。
心头先前关于少年对顾玄永身份描述前后的矛盾之处的怀疑消散了许多大人物们都不会把全盘计划告诉下属,也许其中有什么隐秘,他作为一个忠心的侍卫不应该刨根问底。
于是西凤点了点头,指向另一个方向:“说定的地方就在前面不远处,咱们加快些脚程一会儿就能”
话没说完,遥远的林间忽然传来一声巨响,脚下的土地也开始晃动起来。
是山上的方向!
没想到,竟然真的有“地动”。
那这些在原定的“地动”之前就死掉的人,难不成就是地动的遇难者吗?
顾定延扶住面色惊愕的顾玄永,心底寒凉一片。
“快走吧。”西凤见状却皱了眉头,欲拉着顾定延二人加快速度离开。
顾定延点了点头。
晃动不过是一瞬的时间,脚下的土地很快恢复平稳,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顾定延呆呆地看着犹如站不稳一般直直向前倒去,砸在荒土上发出碰的一声响的西凤,身上汗毛倒竖。
一柄锋利的刀从后环过抵住他的喉咙。
被发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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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叶被寒风打得簌簌作响,着墨色长袍的老者负手看着脚边巨大的坑洞,下面传来工匠惊喜的叫声:“王爷,这正是当年的朝山寺啊!”
“可还能挖到先武帝当时住的客房?”老者的声音听起来很沉静,微微上挑的眉头却显出讶然的神色。
工匠们面面相觑,却没给出明确的答案。
此行本不是为了寻玉玺而来,爆破的地方也是随意占卜选的一个地点,倒不曾想真的将朝山寺炸了出来。
庆王觉得有些好笑。
十年前陛下冒着生命危险在朝山伪造了一场地动,欲要寻到传国玉玺更名正言顺地从先皇手中夺得帝位,然而数月的谋划却在爆破后工匠的泪水中化为飞灰先武帝时的那场地动是真实的,那时的朝山寺早已不知被掩埋在了什么地方,他们费尽心思最终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