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风如醉,宽敞平坦的官道上一前一后行着两辆敞篷牛车。
走在前面的那辆上坐着一位美貌的姑娘并一个长相乖巧的小童,两人正指着路边的一株草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瞧见了没有,那是艾麻草,可祛风除湿”牛车行得缓慢,来往行人若是细看便能惊愕地发现以师者口气说出这番话的不是年长的美貌女子而是看上去颇为稚嫩的小童,很有些啼笑皆非的味道。
“奴婢记下了。”美貌女子却不愠不怒,反而十分认真地听着,不时连连点头。
后面那辆牛车上坐了个手捧书卷的华服少年,时而抬起头望一眼前面二人的动静微微一笑,继而又垂下眼读书。
赶牛车的小厮则有些不耐:“五少爷在做什么呢?走得也太慢了。”
他没瞧出那草长得有什么特别的,只一心想着早些赶回保宁回到熟悉的顾家,瞧着顾西这副赏春游玩的态势就有些不耐烦。
且连大件的财物和五少爷的另两个丫鬟都坐着马车早早将他们甩在后面了,二少爷身为主子究竟为什么要坐牛车啊?
顾定延瞟了他一眼:“多嘴。大好春光多看看山水有何不可?”
福安挠了挠头。
他忘了,自家少爷也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最喜欢吟唱山水风光,没准还认为放下身段坐牛车是件风雅之事呢。
他悻悻然地开口:“小的不是想着早些回家少爷也能早些安心读书嘛。”
“不急。”顾定延笑了笑。
福安一拍脑袋,反应了过来。
他家少爷现在可是案首,十三岁的案首啊,别说是在阆中,便是在整个保宁府也定是头一份的。更重要的是,朝廷有规定,中了案首便可直接取得秀才的功名,后边的府试院试皆不必参与,而少爷现在年纪还小,乡试倒也不急着下场,可不就比旁的童生多了好几年的功夫不必着急读书嘛?
想到那些和二少爷同龄的公子哥们个个累得吭哧吭哧应付后面的考试,福安心中就颇替顾定延觉得畅快。
“等回了阆中,少爷你那些同窗们肯定要羡慕坏了。”福安乐滋滋地咧着嘴笑,脑子里却已经进一步浮现出阆中百姓夹道相迎的盛景。
这一得意,手上的缰绳就不由紧了紧,慢条斯理的老牛顿时加快了些,撞上了前面牛车的屁股。
白英被撞得一晃,连忙拉住顾西继而没好气地瞪了福安一眼:“你怎么连个牛车都不会驾?”
“”志得意满的福安被白英脸上毫不掩饰的嫌弃深深刺痛了。
顾定延看着顾西被二人逗得眉开眼笑的样子也不由莞尔。
这些日子以来发生了太多事,小五也是许久没有笑得这般开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