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不午睡的阆中百姓们则早在敲锣人经过之时便兴冲冲地问起了缘由,手快的人甚至还从筐里拿到了顾家的赏钱。
大街小巷的茶馆酒肆顿时热火朝天地聊起了这件事。
“哎,你听说了吗?顾家的二公子拿了金陵的案首呢”
“自然听说了,我还拿了赏钱呢。”
“,那我们阆中今年岂不是有两个案首了?”
“不止呢,前首辅周炎龄大人不也回来了吗,虽然这几月闭门不出,可上门求教的人还是络绎不绝,依我看要不了几年,我们阆中也要成了大人们眼里的钟灵毓秀之地呢”
过来上新茶的茶馆掌柜看见那激动得手舞足蹈的中年人便笑着呸了一声:“咱们阆中是不是钟灵毓秀我不知道,但你这个考了几十年都没中举的马秀才灵气定然不够。上个月赊的钱准备什么时候还啊?”
众人哄堂大笑。
而此时阆中城中名气颇盛的酒楼醉仙楼的一个包间里,气氛却格外凝滞。
颜家三少爷颜嘉年面色铁青地将桌子一掀,盘碟碗筷便哗啦啦地落在地上摔得四裂。
一旁的小厮看着肉痛却没敢吭声。
“案首?顾定延怎么会好端端地跑去金陵考了个案首?”颜嘉年简直快要头顶喷火。
颜家自从出了个县尊姑爷就对科举入仕格外上心,他今年也央了家中长辈想求着下场试试,寒窗苦读近一年的功夫,这才险险以倒数的成绩考过县试。
但无论如何,没让家里花钱买过就是天大的体面,他心里得意,老早就想喊那群酒肉朋友出来好好庆贺一番,奈何长辈们都说曹家最近风头正盛应避其锋芒,硬生生把他在家里多拘了十几日才肯让他出门。
一出门,他就将朋友们叫了出来在醉仙楼设宴,谁知饭才吃到一半,顾家敲锣打鼓报喜的人就经过了醉仙楼。
这下子那群牙尖嘴利的臭小子顿时开始起哄了。
有的排揎他只得了阆中倒数不及顾定延分毫,有的笑嘻嘻地问他这倒数的成绩是不是还是买来的,有的则哈哈大笑夸他有个得力的姑父顾定延得了案首也敌不过他
他气得七窍生烟,当场就把那些人赶了出去,然而一个人待着更是越想越气,忍不住把桌上碍眼的大鱼大肉也掀翻了。
摔了这些仍不解气,颜嘉年的目光便落在了屋里子摆设的花瓶玉壶上。
小厮吓了一跳,再不敢由着他的性子来。
颜家人丁繁盛,光是嫡支就有十几位少爷,他家少爷虽然因着县尊老爷的缘故在家中颇受青睐,可到底也只是个小辈,手里的银钱都是家里每月发的月例银子。这席面本就算在了公中的账上,掀了也就掀了,可这些醉仙楼的东西可碰不得,万一摔了什么值钱的,少爷不受责罚,他也要被老爷打掉半条命的。
“少爷,依小的看,那顾定延定是在金陵师承名师,这才能考中案首。他若是就呆在阆中闭门苦读,成绩定然不及少爷你。”
颜嘉年一愣,心气稍平。
说的是啊,阆中毕竟没什么大儒,院学也根本没办过,最多是在家里请个多年考不中进士的举人老爷当先生,更多的还是要靠自己。他若是能去金陵,定然也不会仅仅考个倒数。
但颜嘉年忘了,金陵虽有名师,学子们也是人才辈出,真要论起来,矮子里挑将军要比优中择优容易得多。
“那你说,他既然考中了金陵案首还回来做什么?”想到这里,颜嘉年更是心气不顺。
金陵有名师他就在金陵好好呆着呗,非要回来抢他们这些人的风头!
小厮斟酌片刻,犹豫道:“或许是听说了周先生要办社学的事?”
颜嘉年大怒:“怎么可能?连我都是昨日才听姑父说定的!”
他出身颜家嫡支,但这一辈细论起来却只是颜家嫡支中的旁支,在十岁之前,他在家中都是不受重视的类型。直到三年前,他嫡亲姑母随着其夫君回到了金陵,他们这一支的地位才渐渐显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