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眼中笑意更甚,乌发垂腰,鼻梁高挺,薄唇凝凝,脖颈细长,素黑窄袖长袍交领而下,纤纤玉手揉捏着一株米黄色药材的根,于斑驳日影下熠熠生辉,宛若一副格外有野趣的仕女图。
倒怪不得阆中城的男人们都被迷花了眼。
伙计在灌木丛前停下片刻,嘴角也带上了些微不可察的笑意。
仕女便在这时看了过来,嘴角的笑意凝为挑衅,撇撇嘴叉着腰:“这药材都是我的囊中物,你抢不过我。”
伙计愕然,摸了摸鼻子。
仕女什么的,果然是他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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阆中城县尊急急赶到衙门花厅,其内已然呜呜泱泱有了数十人,然而坐着的仅有一位,便是那位朱衣飞鱼服年轻男子。
“阆中县令郑阳见过宁大人。”
他拱手对着比他年轻至少十几岁的年轻人恭敬行礼,明面上不敢流露出丝毫不满。
锦衣卫是年前陛下新设的一个卫所,是心血来潮还是有意为之他这个偏远地方的小小县令无从得知,但眼下清楚的是这位宁大人年纪轻轻便官居二品,只听皇帝陛下一人指挥,自然也是极受陛下恩宠的。像这等红人为清正直臣不屑,却足以一句话便让自己这个小县令断了前程,他自然不敢怠慢。
宁恒放下了手中的热茶:“郑大人不必多礼,本官今日来阆中是为了向大人借人带我等去剑州。”
剑州?
县尊心头一跳。
那不是亲王的番地吗?
一个深受皇帝信任的臣子带着数十人去藩王的领地
县尊感觉自己额头出了不少汗,恭敬道:“不知大人想要多少人?”
是要对亲王下手了吗?他县衙里的这些酒囊饭袋可不够用啊,看来还得让阆中卫的人出面才是
男子低沉的声音却打断了他的猜测:“一人足以,本官第一次来,只是怕走错了路误了陛下的事。”
县尊微微一怔。
“陛下许久不见亲王,甚是想念,特命我等来探望王爷,令有些细琐小事想问一问王爷。”
想念?
县尊暗暗撇嘴。
陛下可不是那么重视兄弟情义的人,亲王之所以安生活到现在,不就是因为从前一直低调做人不与包括陛下在内的王爷们往来吗?
当然这话他可不敢说,但心头也是微松了口气。
这小宁大人说得这么轻松,便是有事应当也是不想闹大的,他派个人带路,日后应该也不算将亲王得罪得太狠。
“这简单,下官立刻便能将人找来。”
宁恒点了点头:“既如此,郑大人便速让那人出来吧,本官即刻出发。”
“这”县尊愣了愣,挽留道:“大人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也得让本官招待一顿饭再走吧?”
“身负皇恩,不敢拖延。”男子神情肃重,抱手面向北方。
他既然这样说了,县尊自然也不好多留,将人交与宁恒后恭恭敬敬地将人送走便罢。
人一走,他便对着县衙小吏吩咐:“速去曹家颜家报信,哦还有周家。”
他区区一个县令,朝廷来的大人又不是在阆中办案,本没必要知会自己,而既然同自己说了,打的自然是借他的口告诉亲王的主意,也好卖这地头蛇一个人情
看来,这位看起来刚正不阿的宁大人也并非是个糊涂人啊。
带这么点人便想将亲王拿下,委实拖大,若没有这个念头,自然是千好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