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健云点头道：“南平的百姓十分困苦，一场大饥荒迫在眉睫，我怎能忍心住在那富丽堂皇的王府里享乐？

实不相瞒，我正打算找李昭商议，变卖南平王府的收藏，换取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石文德听罢，脸上露出敬佩之色：“王爷如此体恤百姓，实在是苍生之福。

不过，如今南平归于大楚，王爷何不向长沙那边寻求支援？”

马健云闻言，心中一动，故作难色地说道：“我本想过这个办法，可立下如此大功，紧接着又为民请命，怕是……”

话未说完，马健云便叹了一口气，不再继续。

石文德大概也猜到了马健云的顾虑，便说道：“王爷是否已将捷报送往长沙了？”

马健云略一停顿，回道：“奏章范先生已经写好，正准备送往岳州，还想请石大人过目，不想您竟亲自前来了。”

说罢，他命人将奏章取来。

此时，吴班和范质也一同走了过来。

石文德接过奏章，仔细阅读。

奏章言辞华丽，开篇大加颂扬楚王的英明，接着详细陈述了南平战役的经过，重点表彰了岳州军队的英勇表现，最后附上了立功人员的名单。

整篇奏表中规中矩，谦逊有礼。

石文德看完，笑着说道：“范学士的文笔果然不凡，该详则详，该简则简，谦逊和睦，居功不傲。

不过，这篇奏表恐怕不太合适。”

马健云与吴班讨论过这篇奏章，两人都觉得奏表写得十分妥当，不曾料到石文德会如此评价。

范质的脸色微微泛红，马健云问道：“范先生的奏表辞藻精美，石大人认为哪里不妥呢？”

石文德笑道：“若是给楚王上奏，这篇奏表确实合适，但若是献给楚王，特别是五王爷您的身份，这样的措辞恐怕就有点不太对路了。”

范质忍不住问道：“为何如此？”

石文德解释道：“大王为人豪奢，昔日溪州豪酋彭士愁叛乱，虽然最后被楚王击败投降，可我楚军损失惨重。

但楚王却仍铸铜五千斤以为功绩庆祝。

由此可见，范先生这篇奏章过于谦和，恐怕难入大王的眼。

王爷乃楚王之子，此次立下如此大功，楚王必定心痒难耐，若奏章中太过谦逊，反而让楚王心里不痛快。

身为王室，谦虚有时反而不合时宜，不妨多些夸奖，楚王或许更为欢喜。”

马健云听罢恍然大悟，像是找到了关键之处，笑道：“多谢石大人提醒。”

正当马健云准备继续讨论南平事务时，石文德微笑道：

“王爷，其实老朽此次前来，另有一事。

出使中原的使节刘昭禹已在岳州停留多日，南平既然平定，是否该让他启程了？”

石文德此话一出，吴班在一旁拼命向马健云使眼色，然而马健云不为所动，他笑道：

“当然可以。石大人您替我送送他吧，最近事务繁忙，恐怕无法亲自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