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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两小无猜时

九月新开学不久,中午太阳亮的晃眼,地面上一层蒸腾起来的气,看着周围景物都像是有点模糊了。    桃花村大队小学五年级的教室里,四面窗户都开着,有风进来,温度比外面低了很多。学生都在午休,有的趴桌子上,有的躺桌子底下,有的趟桌子上面,各种姿势都有。    一个圆脸妹妹头的小女孩在大家都睡觉时,抬起头来看四周。穿着白色蓝边的短袖戴着红领巾,皮肤嫩白,干净透亮,大大的眼睛,眼珠黑溜溜的,看起来像是洋娃娃一样。    这个女孩是小学五年级的学习委员温欣,她正在找她的同桌。午休时间快到了,值日生需要给大家打洗脸水清醒一下,今天是温欣和她的同桌陆十宝值日。    没看到陆十宝,温欣小眉头蹙起,找了班级里的桶提了往外走,顺便找陆十宝。    这才开学十来天,陆十宝就换了好几个同桌了,温欣是他第六个同桌,老师为此找了温欣谈话,希望她能坚持,帮助陆十宝做个好孩子。    温欣有点怕陆十宝,事实上全班同学都怕他,他爱打人,恶作剧,男生都被他欺负的哇哇哭,是班级里最调皮捣蛋的小孩。    温欣去交作业时知道了陆十宝的秘密,陆十宝的爸爸拿了一张单子给老师看,说是陆十宝有暴燥症,爱打人的毛病,让老师多费心等等。    陆十宝在温欣心里成了一个持“症”上学的小孩。    作为学习委员,班级的小干部,温欣就算再害怕,出于责任心还是抗下了老师交代的这个任务。    做了半天同桌,温欣就已经哭了两次鼻子了。    一个是因为,陆十宝用嘴巴吹圆珠笔的一头将墨汁吹到她手肘上,蓝色的粘稠墨汁,很难洗,到现在还脏着,对于爱干净的温欣来说简直是灾难。    另外一个是,陆十宝不知道从哪里弄的小刺球扔到了温欣头发上,让她揪了半天。    中午回家吃饭时,温欣委屈的很,抱着妈妈哭鼻子。    “欣欣,别怕,他也是小孩子啊,就是调皮了点。你也说,他可能有病,就理解下他。或许他想和你玩儿呢,不是故意的,没有恶意。你试着把他当朋友,看看他有什么优点,就夸奖他,对他笑着说话,跟和别人说话一样。”    温欣的妈妈温柔的对温欣说着,安慰温欣。    温欣似懂非懂,自从和陆十宝做同桌,温欣就没笑过,对陆十宝戒备的很,似乎真的对他有点不一样。    “你已经和他同学了十几天了,你想想,他有什么优点?跟妈妈说说。”温欣妈妈摸了摸温欣的头发问道。    “嗯……他长的比别的男生都好看。”温欣的食指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这不就是一个优点吗?不错,欣欣已经看到了一个,就还可以发现很多个。以后每天你发现一个,夸奖他,回来跟妈妈说说。这是一个小挑战,看我的欣欣能不能完成。”温欣妈妈听到温欣说的,露出笑跟着说道。    温欣决定试试妈妈说的方法,不过午休起来,陆十宝人都不见了。    温欣提着水桶在外面找,出了教室拐了一个弯儿后,看到了陆十宝,正睡在一个大槐树下面,身下铺着一张装粮食的蛇皮袋子,脸上盖了一个树叶。    十二岁的陆十宝已经有一米六多了,躺在那里身形瘦长,腿显得尤其长。    “陆十宝,起来了!”温欣走到了陆十宝跟前,拿掉了他脸上的叶子,用手指戳了戳他。    陆十宝睁开了眼睛,看到温欣皱眉。    “小胖子,你敢打扰我睡觉,想挨揍啊!赶紧滚开!”陆十宝挑眉对温欣咬着牙说道,看起来像个小痞子。    温欣看着陆十宝,怕了,想后退跑开,想到妈妈说的,没走。    “陆十宝,你长的真好看!”温欣哆嗦着说出一句,她要夸奖陆十宝,陆十宝就会开心,就会和她做好朋友,就会听她的劝,做个好孩子了……    正如温欣最单纯的审美一样,陆十宝的确很好看,浓眉大眼,高鼻梁,一张还稚嫩的脸,不难看出长大肯定是个小帅哥。    前一秒还横眉立目的小孩,听到温欣说的话,脸上的表情碎裂,显得有些僵,耳朵红了。    “小胖子,你找我什么事儿?”陆十宝似乎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尴尬,瞪圆了眼睛对温欣语气横横的说了句。    “今天我们值日,需要去打水,我一个人提不动。”温欣看着陆十宝眨巴着眼睛说道,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起了什么作用,不过陆十宝并没有打人,那就好。    “麻烦死了!走走!”陆十宝显得不耐烦的说着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往前走。    温欣忙迈着小短腿跟了过去。    温欣上学早,还跳了一级,现在只有十岁,比陆十宝矮了一个头,却比他宽了一些,小胳膊小腿都比陆十宝粗,看起来肉乎乎软嫩嫩,这也是陆十宝叫温欣小胖子的原因。    他们打水的地上是学校后面的一个水渠,那里的水是从河里引流过来的,很干净。    陆十宝到了水渠边,先洗了脸,头发上沾了水滴着,脸上的水也不擦,甩了甩头,跟个小狗一样,水滴四处飞,温欣动作慢没躲开,飞了她一身,陆十宝看着温欣狼狈的样子笑的坏坏的。    温欣本来就婴儿肥的脸鼓了起来像一只小仓鼠,弯腰撩了一把水往陆十宝身上弄,陆十宝敏捷的闪开躲了过去。    温欣一连弄了几次都没弄到,瘪着嘴要哭了。    “哎哎,这就要哭,真是爱哭鬼!”陆十宝撇撇嘴说道。    “谁要哭了!快点打水吧,不然要耽误上课了。”温欣绷住了没哭,说道。    温欣拿水桶从水渠里打水,人小力弱水桶下去半桶水也弄不上来。    “真是麻烦,吃的东西都用来长肉了,一点力气都没长啊!”陆十宝怼着温欣,手臂伸了过去,拿了水桶到水渠里来回弄了下,一桶水就满了,很轻松的提了上来。    温欣到一边也洗了把脸,用口袋里的手绢擦了擦,准备和陆十宝一起将水桶抬走的,抬眼就看见陆十宝一只脚伸进了水桶里在里面搅合。    “陆十宝!”温欣瞪大了眼睛。    “你要不要洗洗脚?”陆十宝很淡定的问温欣。    “我不要,这是给大家洗脸用的!你怎么能洗脚!”温欣说道。    “你不知道吧?其实张小枫他们去打水时,都会洗了脚再提过去的。用了别人的洗脚水,也让他们用用你的。”陆十宝笑着说道,看着温欣的眼睛瞪的越来越圆,他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温欣的脸色很难看,她当真了!    她可是很爱干净的,想到自己这几天的某一天用的时哪个同学的洗脚水,就觉得全身不自在。    “小胖子,你真是瞎干净。知道这水从上游来的吗?李家村的小孩都在这里撒尿呢。走了,迟到了!”陆十宝涮了两只脚后说着,温欣脸色更不好了。    陆十宝脸上出现坏笑,一人提起了水桶也没让温欣帮忙径直走了。    温欣也没劝阻了,默默的跟着陆十宝回去了。    教室里老师叫醒了睡觉的学生,都起来洗脸清醒了。    别的同学在洗脸,温欣坐在座位上低头不说话,脸还红着,陆十宝看的可乐,拿手戳温欣。    “我要大喊一句,说大家洗的是你的洗脚水,你猜会怎么样?”陆十宝对温欣小声说了句。    “你……你的眼睛真好看!”温欣抬头看陆十宝,有点抓狂,想了想还是淡定下来,挤出一个笑,夸奖了一句陆十宝,他的眼睛的确很好看,尤其是坏笑的时候,眯起来,弯弯的。    “小胖子,算你有眼光!”陆十宝清咳了一声,扭头不看温欣了,正襟危坐。    温欣发现,夸奖陆十宝,好像真的可以阻止他做坏事啊,妈妈说的对!    从这一天起,温欣按照妈妈说的,每日里不断的发现陆十宝的优点,时不时夸奖陆十宝一句,直到小升初,两人分开,不再是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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