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马金颤抖着手把名片交给阿列克谢。
他那坚毅,自信的眼神在这一刻崩塌,高筑的防线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慌乱的情绪厚重的凝结成液体,透过崩裂的缝隙溢出他的眼睛。
露天会场的角落中,三层鎏金烛台上面的莹莹烛火,温暖和煦的点亮了这里。
阿列克谢如松般站立,默默地看着斯马金。
斯马金洞破了他的伪装,他也没必要再把戏演下去。
“现在才是您的本来面目吧,阿列克谢先生,真的很好,真的。”
斯马金抻着袖口,把纽扣紧了紧,恢复了常态,不动声色的转身离去。
“你认为他的目的是什么?”忒梅利亚斯基望着不远处斯马金离去的背影,手上还捏着橘红的龙虾壳,和斯马金的谈话似乎助他胃口大开。
“他对所有人好像都了如指掌,对话中暴露的只是冰山一角,他拥有的情报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阿列克谢说。
“参加这场宴会的人,恐怕并不都是在佩特里夫纳面前争夺利益的。”
“其他商人都是简单的竞争关系,但是斯马金给我的感觉,却是他要与在场的全部商人为敌,与整个体制为敌。”阿列克谢咂舌,“他在酝酿着什么事情,好像是在提醒我们......”
“我只看得出来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但是离开时有必要那么激动么。”忒梅利亚斯基继续嗦着蟹腿。
“算了,阿列克谢,权当是见世面了,谁知道这群有钱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呢!”忒梅利亚斯基大大咧咧的说。
阿列克谢忽然想起曾经阅读过一篇关于人类心理学的论文,上面讲的是人类的潜意识是无法被言辞所改变的,一切包括宽慰,劝导之类的语言,其实对潜意识毫无作用。
潜在的意识就像大脑为了摆脱激素的掌控,刻意分化出来的主体。
忒梅利亚斯基的话,并没有让他放松警惕,反而加重了他内心的疑虑。
他的手不自觉的摸向腰间......那里空荡荡的,他们二人在进入会场之前就把身上的武器卸除干净,留在了门外。
“我还是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阿列克谢说,“我们把武器全部留在门外,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忒梅利亚斯基把嘴中的蟹壳一吐,搂着阿列克谢的肩膀,说道:“根舍小兄弟,这里是莫斯科,谁会想不开对能源部的高管的动手,你回想一下咱们进门时,经历了多少次安全检查,安检大汉把我全身抚摸了个遍,武器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场合。”
他说的话确实是事实,让阿列克谢也无法再出口反驳。
大提琴深沉的旋律线飘扬在会场上空,这是室外乐队的惯用技巧,不仅仅是管弦乐在尾声部分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大提琴的也可以作为填充。
忒梅利亚斯基显然更富有参加此类场合的经验,他抬头看向教学楼前:“佩特里夫纳要来了。”
果然,随着乐器减弱至无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里。
澄黄的灯光直直的打在教学楼前的立柱上,一辆漆黑的吉斯防弹保险轿车从夜幕中校园后身的树林中驶了出来。
那辆车或许停在那里许久了,天色已晚,灯火通明之下,没有人注意到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