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拉海看了一眼章福道:“那杀官呢?况且此距离平远千里之遥,谁能证明你不是这批囚犯?”
章浮生道:“拔兄多虑了,汉地法规,押解囚犯均有名册图本,押送之始有本地官员签押核对,交接之时,也是要有签押核对,人员若不在图本,必然不是囚犯!”
拔拉海道:“那杀官呢?”
章浮生想了想道:“其中仓促之间发生,纵然这些差役讲是我杀害,但是汉地法规,不可凭借一面之词定罪,需要三审三核,最后报刑部、大理寺,呈御览朱批,才可给我定罪,况贵兄此中如此多之人,定可给我做证还我清白!”
拔拉海笑了笑说道“章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碎石城因边防而建,国家为治理之便,此乃不设置行政,所有事宜均由将军府管理,故此处不按民法,均实行军法,而军法本地将军即可判定,就算事情重大也是直接报给枢密院,现枢密院使乃是夏太师!”
章浮生一愣,默然不语,等了一会,他眼睛看着前方发愣,口中不停得喃喃自语道:“夏太师、夏太师、夏太师…………”
拔拉海见此状,想了想便试探道:“贵兄家中之人均因为夏太师而遇害,就算为兄运作,此间方将军为人必然会最终呈报枢密院,如此之下,就算贵兄是冤枉的,那夏太师只手遮天,又岂会放过你?”
章浮生默然不语,章福补道:“他岂会放过,必然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的!”
拔拉海看了看四周,均是心腹之人,而外人只有章福,还有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女罗刹,便道:“如今之计,只有一策可助贵兄脱困,不知贵兄可愿听?”
章浮生回过神来,眼中仿佛又看到了希望,便赶紧催促道:“贵兄,你我原本就是兄弟之情,有何良策快快说来,小弟必从!只要能脱困,纵然万死而不辞!”
拔拉海看章浮生如此说,便整整衣衫道:“如今之势,章兄必然是在汉地呆不住了,此间乃是边陲,不出几里便是戎界,我戎王拔都护向来礼贤下士,重视英才,章兄如此大才,如愿做戎王座上宾,其必然重用,一来,章兄可以脱困,如同龙入大海,二来,可以施展才华,便能翻云覆浪,三来,可以借戎王之力以报仇,如此可一展龙威!”
章福听着便道:“表哥,我看此法甚好。”
拔拉海看章福表情及其话语,颇为满意,又道:“如章兄有意,小弟可速派人前往戎族接洽,然后安排护卫,护送章兄出城,两相接应,今日便可脱困!”
章浮生听完半晌不语,章福颇为焦急,不停的催促道:“表哥,如今就在生死之间,你为何如此犹豫,若是还在汉地,怕是你我出不了这碎石城,便会丧命,就算能逃出,你我又能去哪里?天下之大,何处我等能容身,就算告状,以他夏太师的权势,我等又能去哪里告他?如今只有去戎族一条路可走了!”
众人看章浮生不回声,都颇为着急,章福看他还不动,心想也许是表哥终究是个读书人,抹不开这个面子,便要叫旁人强拉硬拽,生米煮成熟饭。可是章浮生终究甩开众人,他看了看众人,话语中透着几分悲凉,淡淡的道:“谢诸位好意,不过我乃汉家男儿,读圣贤书,岂会不明事理,若我踏出这一步,便是叛国投敌,纵然我可隐姓埋名,世人不知,但是终究是难过我自己内心的那一关,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做背叛自己母邦之事!”
说完便起身拖着虚弱的身子,一步一步的踏出房门,走下楼,众人一时愣住了,看着他决绝的背影,一时都不知所措,缓了半晌,章福反应过来,哭喊着冲上前去抱住章浮生的大腿,哭喊着道:“表哥,万万不能出去啊,章家只剩下你一个男丁,你出去后,章家就绝种了,万万不能啊…………”
章浮生一愣,身子停住了,他整个背部都在抖动,半晌声音哽咽的说:“让拔兄带你去戎族吧,在那里娶妻生子,好好过一生,再也不要回汉地了……”
说吧,一把甩开了章福,大步踏出,当打开大门,那刺眼的阳光照进来的时候,衬托出他的身影是如此高大,女罗刹看着他那背影,仿佛一个殉道者一样,那样高大与决然。纵然明知前方九死一生,但终究是为了自己信念踏了出去,
哗啦,一声锁链的声音,大门闭上了,那个身影消失在众人的面前,章福哭喊着,拔拉海叹了口气,而女罗刹喃喃自语道:“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