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此时,听到门外一阵喧嚣,小芷忙出帐门,结果撩开帐门一看,齐刷刷的跪了一地的妇女老弱,而带头的正是拔都护,只听拔都护哭泣道:“还请小芷姑娘救命!”说完率领众人不停的磕头不止。
小芷见此,赶忙上前扶起拔都护道:“陛下何故如此,救死扶伤乃是我等本分,但有吩咐,我等无不从!”
拔都护泪水纵横道:“小芷姑娘,还请您用鬼门之法将刚才之人救活啊!”
小芷一愣,接着斩钉截铁道:“其他诸事皆可,唯独此法不可!”
拔都护转身指着在场的所有老弱妇残道:“难道姑娘忍心让我等死无葬身之地吗?”
小芷看着眼前的众人也不觉心软,可是终究还是说:“此法有伤天干,且对他也无益处,实是不可!”
只见在场的众人之中一颤巍巍的老者道:“姑娘,前些日子汉家皇帝派人屠灭了我等一家老小,这些人无一不是在汉家皇帝刀口之下逃出命来的人。现在之所以还能存活,唯有他们惧怕章先生而已,如今章先生昏迷不醒,若是一但被汉军得罪,我等皆是死无葬身之地矣!”
说着抽出刀来,看着小芷道:“既然姑娘不愿意救,那小老儿决然也是活不下去,不如今日死了还能留个干净,少受些苦!”说着挥刀刺入自己心口,倒地在那里抽搐着。
而其他人也有样学样,都说既然小芷不愿意救章先生,那么他们迟早要死在汉军手里,到时候受辱死还不如现在死得干净,于是一时之间,小芷面前倒了一片老弱妇孺的尸体。
毛儿直接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住了,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又想到那些衙役们欺辱自己父母的场面,想到将来汉军欺负这些老弱妇孺,不觉心痛,用手拉拉小芷的衣角,用含着眼泪的双眼看着小芷,声音沙哑的恳请道:“姐姐,你就救救他们吧!”
小芷以前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也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住了,她心神也乱了,用鬼门之法,确实是有伤天干,且对被施术之人百害而无一利,不用吧,看着眼前这一片片倒下的人,她也是实在于心不忍。
最终她叹了口气道:“罢了,你带我去吧!”
拔都护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忙吩咐众人道:“还不谢小芷姑娘的救命之恩!”
一时之间,磕头谢恩之声传遍整个大营。
而小芷却是颇为无奈的,跟随拔都护去了章浮生的大帐之内。
几刻钟之后,只听见章浮生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小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从大帐之内走了出来,身形颇为有些不稳,若不是毛儿及时扶住,怕不是她当场要摔倒。
拔都护慌忙上前问道:“小芷姑娘,怎么样?”
小芷拖着虚弱的身体道:“醒是醒了,不过切记要静养,万不可身心再受重创,不然回天乏术!”
拔都护道:“昂,这我自然知晓!”
说着便撩开帐门进去,看到章浮生醒来,忙欢喜道:“哎呀,章兄你终于醒了,如今大战在即,千头万绪,许多事情还等着你处理呢!”
章浮生拖着虚弱的身体道:“谢陛下之恩,我刚才恍若在地狱游走一番,幸亏有一白光护住,后又有万千恶鬼扑食,惊起我一身冷汗,这才醒来!”
拔都护仔细一瞧,发现章浮生整个床榻衣物如同从水中捞出一般,忙做出一副心痛不已的表情道:“朕知兄之难,可如今西戎众多生灵还在章兄一念之间,还请兄强支之,拯救西戎百姓于水火之中!”
章浮生道:“臣岂敢不尽心!”
接着章浮生拖着虚弱的身体道:“是何人救活我?”
拔都护道:“快请小芷姑娘!”
说着有人请小芷姑娘进来,拔都护此时也颇为高兴,未等章浮生说感谢之语时,拔都护先开口道:“姑娘救活章先生,功劳甚大,所需何物,朕必然应允!”
小芷行礼道:“谢陛下重恩,小女子无他求,但求陛下助小女子寻找到师兄!”
拔都护道:“这有何难?但讲你师兄姓名及容貌特征,朕下旨让全国寻找!”
小芷道:“小女子师兄姓葛名讳文俊……”
话还未完,章浮生一惊,忙拖着虚弱的身体追问道:“你是葛文俊的师妹?”
小芷惊道:“你认识我师兄?”
拔都护一看章浮生表情,心知搞不好这要坏大事,忙在章浮生未说话之前插言讲道:“小芷姑娘,你且随我来,看一看这是不是你师兄之物?”
小芷一听,仿佛燃烧起无穷希望,忙道:“还请陛下带我前去!”
说着拔都护也不与章浮生告辞,径直踏出大帐,而小芷心切,也紧紧跟随而出,章浮生在后面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连气都难以喘平顺,更别说说话了,至于起床跟出来,那几乎是更不可能。
拔都护在前带路边走边脑海中飞速想着一切,而小芷在后面跟着,在大营里绕了几圈,拔都护心神收了一些,理清了思路之后,将小芷领到一个大帐之外道:
“你师兄就在里面,不过……”
小芷高兴,哪里还能耐心听后面的话,慌忙撩开帐门,一边进,一边高兴的喊道:“师兄,师兄,师兄,小芷来看你了……”
紧接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从里面传来,拔都护慌忙进入大帐内,小芷扑倒在葛文俊的尸体上,哭成一个泪人道:“你们谁杀了他?是你们谁杀了他?”
拔都护看了看小芷,也是一阵悲凉道:“葛文俊与我是结拜兄弟,我两相知多年,可是最终不想遭人毒手啊!”
小芷边哭泣边道:“胡说,我师兄是汉军将领,你一个西戎蛮夷,如何会是一路之人!”
拔都护一愣道:“我年少常游荡于汉地,也在京都居住过一段时间,于是在汉地与你师兄相识,便结拜为异姓兄弟。”
接着拔都护又道:“不想今日汉军西征,当我在战场之上遇到葛兄,心知是双方和解,放下刀兵,还双方百姓一个平安祥和的契机,于是我两议定互相退兵!”
接着拔都护嚼碎满嘴牙齿道:“怎知那女罗刹就是你刚来所见之女,乃是个不世出的妖魔,不知怎的,忽然降临于此,劫持了我方大营,每日选取壮年之男供其玩乐,葛兄何等人物,岂能容他,前去理论,不想被她斩杀,我等慑于淫威,不得不屈服啊!”
小芷抬头,用眼冷冷瞧观拔都护道:“你这是胡说,既然双方罢兵,为何不见汉军,既然女罗刹劫持了大营,为何刚才老弱妇孺要求救章先生对抗汉军,这分明是你在胡扯!”
拔都护道:“小芷姑娘,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也是你年轻女儿,少不更事,我西戎男子粗鲁,不似汉军男子相貌端庄,那魔头必然是先看上折磨汉军这些俊俏之人,后才折磨我西戎男子,其二,那女魔威胁我等,莫要泄露了其身份,后葛兄遭难,我等慑于其淫威也只能隐瞒身份,但是这日日有人丢失,我等只好说是与汉军大战伤亡。”
小芷想了想道:“你这欺辱我是弱女子吗?虽然我一见那女罗刹就知她非同一般,修为深不可测,但是以她的本事岂能看得上劫持你的大营?”
拔都护看向小芷道:“那小芷姑娘,我但问你一句,若是你能答上来,就算是我胡说,我立马死在你面前!”
小芷目光冷寂的看向拔都护道:“且看你还有何说辞?”
拔都护想了想道:“以你师兄之能,除了她,还能有谁杀害?”
小芷一愣,半晌之后叹息道:“唉!是我错怪陛下了,这魔头何在?我要给我师兄报仇!”
拔都护不觉一愣,他也是一身冷汗,他摇了摇头道:“唉!那魔头看你前来,以为事迹暴露,她已经向北遁逃了!”
小芷疑惑道:“遁逃?”
拔都护指着葛文俊的尸体道:“这魔头可恨之处还在于,她遁逃之前居然还将葛兄的头颅砍下带走……”说完便爬到葛文俊的尸体上放声大哭,不几下整个人晕了过去。
小芷看着哭晕得拔都护叹息道:“唉!我师兄有你这样的义兄,也是一片造化啊!”
说完留下一行字体,让拔都护好生安葬尸体,便踏门而出,门外的毛儿上前问:“姐姐,你怎么哭了?”
小芷笑了笑道:“不碍事,毛儿,怎么走吧,去北边,去找一个人……”
毛儿说:“恩!姐姐让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说着,两个人看似信步闲庭,却不一刻已经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而拔都护起来,看了看留下的字体,随手擦掉,便径直去章浮生的大帐,刚踏入大帐便来到章浮生面前双手抓住章浮生双手道:“怎么样?不碍事吧?”
章浮生急着问:“我义兄的师妹呢?”
拔都护道:“我恐她伤心,假意说她师兄向西远游去了,她听完便离开向西了!”
章浮生说道:“陛下,你不应该骗她啊!”
拔都护道:“我岂能不知,但是我怕她伤心而已,给她留个希望,难道不好吗?”
章浮生听了一阵叹息,也不说话了。
接着拔都护道:“女罗刹姑娘看你晕倒之后,不知是有多忧心,整个人哭的跟泪人似的,几乎就不能活,你以后要好生对人家啊!”
章浮生听了又一阵叹气道:“如此恩情我又能如何报答,不知她现在哪里去了?”
拔都护道:“我看她几乎不能自持,眼看要自尽,我怕她有个万一,就说葛兄师妹讲在极南之地有一株还阳草可以救活你,她听闻之后,便向南寻找还阳草去了!”
章浮生听完责怪拔都护道:“陛下不应该骗她,她何等本事,若是知悉,恐怕发作起来……”
拔都护打断章浮生话语道:“章兄所言我岂能不知晓,但是当时情形,我若不骗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况且为兄这也是一片为你的心啊!”
章浮生听了叹口气道:“唉!我岂能不知陛下这片心意!”
拔都护接着说:“倘若她回来,还请章兄为我遮瞒!”
章浮生道:“这是自然,陛下一片为我之心,我岂能不为陛下遮瞒!”
拔都护又道:“我看她十分关切章兄,倘若她问起章兄如何清醒,我建议章兄莫要讲被葛兄师妹所救之事,以免她追问起营救你的详细细节,被过程中你所遭受的痛苦所……”
章浮生道:“这我自然知道,我岂能是无心之人,这些事情肯定不会给她讲述的,只是说我睡了一觉,自然而醒的,她已经被惊扰了,我如何还能让她再受无缘无故的惊扰呢?”
拔都护笑道:“正是,正是,女罗刹也不负章兄一片怜花惜玉之心了!”
章浮生忙道:“快安排人给我换了衣服和床褥,以免她起疑心!”
拔都护慌忙吩咐手下之人道:“还不快给章太师换衣服及床褥!”
于是一伙人手忙脚乱之呼,刚给章浮生换完,只见一条身影闪烁,女罗刹瞬间出现在众人面前,女罗刹颇为气愤道:“你是不是胡说,南方哪里有你说的那些东西,快告诉我小芷向哪个方向去了,我前去追问一下!”
话刚说完,回头一看,惊讶的发现章浮生醒了,她脸上一下子便露出少女高兴的色彩,慌忙上前摸了摸章浮生的脉搏道:“你醒了?你怎么醒的?”
章浮生笑了笑道:“我就好像睡了一觉,自然而然的醒了!”
女罗刹满脸灿烂道:“那就好,那就好!”
章浮生接着说:“你不必去找什么小芷之类的了,既然我好了,就不要再麻烦人家了!”
女罗刹点了点头道:“恩,我听你的!”
拔都护笑着说:“好呀,好呀,好呀,现在皆大欢喜,我们摆宴庆祝,来人……”
话语未落,章浮生突然看了看帐内的人,询问道:“章福呢?章福哪里去了?”
所有人都默然,章浮生突然感觉到不对,忙抓住拔都护的手急切的问道:“陛下,章福呢?”
拔都护看了看章浮生,露出不忍的神色道:“他昨晚看你晕倒,帮你收拾好一切,今日一早,带着葛文俊的头颅,穿着阿达的血衣,便离开去西云关了!”
章浮生狠狠用手抓住拔都护,说:“你怎么不拦他?怎么不拦他?”
拔都护看着章浮生道:“他是抱着为你死,为整个家族报仇的决心去的,你认为我能拦的住吗?”
章浮生听完一愣,手滑了下去,痴痴的说:“是啊,是啊,谁又能拦得住他?他从小就是这样,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成全别人,所有的苦都默默地自己承担,我原本想着让他能过好下半辈子,哪里知……唉!当年还不如不救他的好!”
拔都护看着章浮生道:“如今之计,只有章兄你好好的活下去,替章福及你的全家报仇了!”
章浮生失神的望着一切,当听到拔都护的话后,仿佛瞬间寻找到了支持自己活下去的力量,他拖着不堪的身体,从床上摇摇晃晃的起来,斩钉截铁道:
“全军传令,起寨拔营,兵围碎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