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要紧追闰月党人之志向……”
这时柴大宝慌忙止住董何夕道:
“大人,不要说了,人多耳杂,小心惹祸上身!”
小芷笑了笑,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道:
“唉!当年我师兄一面之缘便要与你结拜,最后凭着一丝命光护住你周全,果然,你们两个人都一样,都是这婆娑世界中的大傻子而已!”
董何夕一愣,随即问道:
“结拜?”
小芷诧异的看向女罗刹,女罗刹眼里闪现过一丝哀求,摇了摇头,小芷心领神会便笑了笑说道:
“没什么,也许是我记错了吧,不是你!”
董何夕昂了一声,随即道:
“小芷仙姑,如今你重伤在身,此处也断难停留,不知下一步如何打算?”
小芷笑道:
“我已经在这世间呆的够久的了,我已经厌倦了这里的一切,我想回山,看望看望师父,看看后山我与师兄栽下的花草,还有那片断崖……”
毛儿急了,道:
“姐姐,你不要离开我!”
小芷笑了笑,摸摸毛儿的头道:
“姐姐会带上你,让你见见师公,以后我们就再也不下山,好不好。”
毛儿笑了,满脸高兴道:
“好,毛儿一直陪着姐姐。”
这时,董何夕道:
“小芷仙姑,如今你重伤在身,独自回山,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我有一……”
说到这里董何夕一愣,许久之后接着上面的话道:“……挚友,小时候患有怪疾,常年受此折磨,还请小芷仙姑到京中一治。”
小芷笑了笑道:
“身子的病治与不治皆是百年寿数,好了又能怎么样?心里的病是我治不了的!”
董何夕忙道:
“小芷仙姑,如今你受如此重伤,一个人决然是让人放心不下,你且同我等一同上路,好生调养身体,等身子好了之后,你在离去,我等也放心!”
毛儿也劝道:
“姐姐,你身子伤成这个样子,还是与他们同行……”
女罗刹也难得的开口道:
“小芷,你我的伤只有你我最清楚是怎么回事,这时是万不可意气用事的时候,且等伤好了再走吧,
且你我两人疗伤可以互相应证彼此所学所用,免的落了差池。”
小芷想了想,看了看董何夕道:
“也好!我看你刚才慷慨激昂,也顺便想看看你如何拯救世间,帮这青年伸张冤屈!”
狗剩儿道:
“小芷仙姑,我叫狗剩儿,不叫青年!”
小芷安抚道:
“好好好,我知道你叫狗剩儿,不叫青年。”
小芷转头又对董何夕道:
“你的所谓的挚友我到时候倒是可以看一看,但是能不能治,是否能治好,那我就不敢确定了。”
董何夕听完忙行礼道:
“谢小芷仙姑。”
随即转头向柴大宝道:
“大宝,快给小芷仙姑,和女罗刹姑娘安排马车!”
柴大宝看了看四周道:
“这我从哪里找啊!”
赵无贵使了一个眼色道:
“大宝,钱夫人刚才留下的那些应用之物!”
柴大宝一拍脑门道:
“你看,我怎么把这给忘了呢!”
说着便过去翻查一下,而这狗剩儿也颇懂一些木匠之术,折腾半天,几个人便就地取材,真就造出一辆四不像的马车。
几个人请小芷与女罗刹上车,虽然马车颇为丑陋不堪,但是坐上去却极为平稳舒适。
当众人准备好行囊,准备上前离去时,却见狗剩儿站在那里哭了。
董何夕忙问:
“狗剩儿兄弟,你这怎么又哭了?”
狗剩儿用衣袖抹着眼泪说:
“好汉,俺娘还躺在这里呢!”
几个人一看,狗剩儿的老娘尸体还在那里。
王差管上前道:
“狗剩儿,咱们这里讲究个入土为安,如今你老娘已经去了,我看这里山清水秀,也算是一块福地,不如就地安葬了吧!”
可是狗剩儿却哭着说:
“大人,那可是我娘啊,如今我要随好汉去告状,生死难知,我如何忍心将我老娘一个人丢在这里啊!
她一个人在这里,眼又瞎,受了欺负怎么办?
没有吃食怎么办?
她一个人害怕怎么办?
我跟我老娘在家时,外出干农活我都得背上我老娘,生怕她一个人受欺负,害怕。
如今让她一个人在这里……
我……”
董何夕上前劝道:
“狗剩儿,人死如灯灭,你老娘已经走了,咱还要走接下来的路。”
狗剩儿眼含热泪盯着董何夕道:
“可是,她是我老娘啊,我这个世界上就这么一个老娘啊。”
柴大宝过去,拍了拍狗剩儿的肩膀安慰道:
“狗剩儿啊,我比你虚长几岁,你可以叫我哥,
我小时候家里穷,吃不起饭,兄弟姊妹几个晚上饿的睡不着,哇哇哇的大哭,要饿死的时候,我爹说出去找吃的,结果走着出去,深夜爬着回来,从怀里掏出几个生地瓜,我们兄弟姊妹几个抢着吃了,晚上才睡着,当时,我就没有看我爹一眼,他想摸摸我头还被我拨开,
可是,第二天早上,我们兄弟姊妹几个饿的吵着让我爹再给我们找吃的时,我爹身子却僵硬,怎么推都不动,我娘上前一看,哇得一声就哭了出来。原来我爹死了。
他身子上只有一块破麻布裹身,
浑身的淤伤,鼻子也歪了,有一只眼也瞎了。
后来听邻居大娘讲,说是我爹去偷村里崔员外田里的地瓜被逮住,一群人将他活活的打死,他是借着最后一口气,拼死紧紧抱住几个地瓜在怀里,爬着回来见了我们一面才咽气。
可是我们兄弟姊妹几个还是饿啊,
我娘她实在没有办法,自己把自己卖了,给我们换了几斗麸皮。
可是后面的日子怎么过啊,我们兄弟姊妹几个实在没有办法。
我去做了那断子绝孙的行当!
如今,许多年过去了,我爹、我娘、我兄弟姊妹……
唉!狗剩儿,哥知道你难,
哥体谅你,
可是咱娘,你不能让她这么晾着啊!
老人们都讲究一个入土为安!
今天就在这里安葬了吧,
就算你日后有个三长两短,
哥替你每年来给咱娘上坟填土!
兄弟,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从今天起,你我就是兄弟,你娘,就是我娘!”
说完便跪到在地,向狗剩儿的老娘的尸体磕了三个头,边磕边哭,等最后自己抑制不住自己,爬在那里放声哇哇哇的大哭:
“娘啊,你在哪里?
孩子不孝啊,
没有照顾好兄弟姊妹,
没有给咱家留下根,
娘……
孩子不孝啊
……”
在场的众人见此无比泪目。
赵无贵擦了擦眼泪上前扶起柴大宝道:
“大宝,别哭了,大宝……”
董何夕叹息道:
“唉!
苍天啊!
为何这世间上有如此多的苦命人啊。”
空心叹息一声,盘腿而坐,口中诵起楞严神咒。
天空渐渐阴沉,无数雨点直下,
淅淅小雨下,一片泥泞。
王差管看了看几个人道:
“咱们赶紧把老人家安葬了吧,不然这雨水……”
他扭头看了看赵无贵道:
“赵长官,还请你与老朽一起挖个墓穴……”
赵无贵道:
“这是自然!”
两人就地,掘了一个几尺深的墓穴,从钱夫人留下的东西里面寻找了一个能盛放狗剩儿老娘的箱柜,权且当做一个棺材,又选取了一些物品当做陪葬之用,就将狗剩儿老娘的尸体要安放进去。
狗剩儿哭喊着不让,用身子护着老娘的尸体,
董何夕看了看道:
“这雨眼看越来越大,如此下去怕是坏了老人家的身子,大宝,你与我且拉住狗剩儿,让王差管与无贵安葬老人家!”
柴大宝一边流着泪,一边上前与董何夕抱住狗剩儿,王差管与赵无贵才能将狗剩儿老娘的尸体放置于临时的那个棺材,一切安排妥当,两人才将狗剩儿的老娘下葬。
狗剩儿在那里哭闹个不停。
等一切忙妥当之后,柴大宝道:
“王差管、无贵兄,你们且拉住狗剩儿随着大人赶紧出发吧,这雨越来越大,小心伤了大人的身子。”
董何夕问道:
“那你呢?”
柴大宝道
“大人,哪里有孝子不守坟之说,如今狗剩儿断然是守不了坟了,我既然认了狗剩儿做兄弟,狗剩儿娘就是我娘,我且替他守,虽然不能按制守孝,但是起码也要守上一夜,以表孝道!”
董何夕道:
“昂,那你注意身体,随后记得赶来!”
柴大宝道:
“是,大人!”
董何夕道:
“我们沿着大路往前走,你顺着大路便能追上我们!”
柴大宝道:
“是,大人,明日太阳落日前我必然能追上大人一行!”
董何夕道:
“好!那我们先走!”
说完,董何夕一行,在渐渐变大的雨水中沿着大路向远处而行,渐渐地消失在了柴大宝的眼中。
柴大宝望着消失的一行人,叹息道:
“这个世道啊,怎么才能变好呢?”
话刚说完,只听背后一个声音道:
“你说呢?大宝!”
柴大宝一听,慌忙扭头去看,只见一个在黑斗笠之下的人站在柴大宝身后,看不清他的脸,以及他的一切。
而柴大宝扭头仿佛看到了这个黑斗笠之下的人的脸,慌忙跪下行大礼道:
“您怎么出京了?”
那人望了望董何夕一行马车的方向,良久之后道:
“我不得不出来啊!”
柴大宝慌忙说:
“您万金之躯……”
那人打断道:
“什么万金之躯,那都是糊弄人的说法!”
柴大宝道:
“可是毕竟……”
那人道:
“没有那么多事!
我听闻二皇子为了表功把这些地方折腾的不成样子,太子也是为了争宠故意放纵二皇子的行为,现在天灾人祸,百姓苦不堪言!
我此次前来,但能出一分力,少让百姓受一分苦,便是莫大的功德,
总比我在京中良心受煎熬要好!”
柴大宝道:
“虽是如此,然以您之尊,这……”
那人笑了笑道:
“你我皆是平等,谈何尊卑?况你我一心想使朝廷安定,百姓富足,又何使我冒不得半点风险?
闰月党人之事迹,当年历历在目,
我虽不能成其大义,
但其行我却追慕不已!”
柴大宝听完,再次磕头道:
“您身系万千未来,还请您早日回京,勿要再冒风险。”
那人听了道:
“你还是像以往那般的啰嗦,不过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我前来见你一面,我就回京了。”
柴大宝刚要磕头恭送,可是看到那人腰间挂着的小神像,内心一震,随即道:
“拯救天下当以光明大道,万望以邪魔外道……”
那人打断柴大宝的话道:
“你是说这个?”
说着取下腰间的小神像,指给柴大宝,
柴大宝一愣,随即道:
“此前我在河西村、包括这里见过这神像,以我观之,此非正道,还请……”
那人听完哈哈哈大笑道:“你勿要忧虑,我岂能信这些旁门左道,只不过近些年月灵纹喜欢倒腾一些这些,送了我一个,我便带在了身上。”
柴大宝昂了一声道:
“原来如此!”
那人看了看雨道:
“此地我也不久留,看你一眼,和你说说话,我便放心了,我走了!”
柴大宝忙跪下行大礼道:“恭送……”
话还未完,再抬头,那人已经消失了。
只有耳旁的雨,越下越大,渐渐地迷糊了人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