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港宣慰司下辖两个军镇。
满剌加和苏门答腊两个外府。
除了外府这种军事重镇,还配有一个官厂,两者的区别在于外府有军事职能,而官厂则是贸易站。
四散在南洋的船队此时已经在满剌加齐聚。
船只的数目达到了百艘,竟然比出发的时候还要多了不少。
“好热。”
在满剌加的沙滩上,朱瞻壑有感而发。
满剌加,位于今译作马来半岛的西南端,濒临马六甲海峡。
中国史书称之为麻喇加、麻六甲、马拉加等,明代则称为满刺加。
朱瞻壑则在地图上将其标注为“马六甲”。
也许是因为比起满剌加这种拗口的名字,马六甲无论是读起来,还是写起来都要方便不少,船队和南洋的汉人都开始将这里称为马六甲。
对于朱瞻壑来说,十五世纪的马六甲和二十一世纪的新加坡一样,都是热得要死的鬼地方。
赤道上的国家,都是这个样子,常年都是炎炎夏日。
虽然因为靠近大海,马六甲年平均温度为21到27度之间,但是朱瞻壑已经半年都在夏天之中,稍微有些厌烦了。
看着手里的温度计,朱瞻壑躺倒在沙滩椅上,同时斜睥了旁边的马欢一眼。
“你不嫌热吗?”
马欢身穿绣着禽的官服,比朱瞻壑还要小上几岁的脸上满是认真:“我可是大明的使者,陛下的脸面,怎么会怕区区热量。”
大明的礼仪对服装的要求十分严苛。
不同阶级的百姓身上穿的衣服都要符合礼制,朱元璋的本意大概是恢复汉人的衣冠,不过这个政策似乎有些矫枉过正。
朱瞻壑稍微抬起身子,看向了远处正在踢球的艾观音保。
这位老哥的经历即使放在历朝历代都是十分炸裂的。
他的父亲本是归顺的蒙古人,在洪武年间以善于蹴鞠闻名,在南京和一群勋贵子弟蹴鞠的时候,因为觉得靴子太长,就将靴子斩断,改长靴为短靴,更加方便蹴鞠。
当时的军官子弟都纷纷改穿短靴蹴鞠。
结果这事传到了朱元璋的耳中,他立刻让锦衣卫将当时正在蹴鞠的军官子弟全部抓到了诏狱,理由就是“改汉服为胡服”。
进了北镇抚司,自然别想活着出来。
艾观音保的老爹听说这事,连夜跑路去投靠了北元朝廷,后来又被当时还是燕王的朱棣俘虏,跟着回到了大明,不过迁移到了福建。
等到艾观音保的老爹死后,他就接任了总旗的位置。
朱瞻壑发散想着。
马欢则是认真地说道:“公子,你可是郑公公的义子,也是我大明的颜面,不该穿这些胡衣。”
此时朱瞻壑身上,上身是简单的单衣,下身则是长裤,腰间绑着红色的布条,完全不像是大明贵人的衣物,反而像是工坊、田间劳作的平民。
“他们不也随便穿的?”朱瞻壑指了指远处正在踢球的官兵。
马欢道:“他们是军户,衣着以实用为主,公子又不是军户。”
朱瞻壑撇了撇嘴,心里觉得这个马欢实在啰嗦,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因为精通波斯语、阿拉伯语,被选入了郑和船队,作为通事、教谕,一身兼两职,既为外事翻译,又负责传播中华文化。
和马欢接触久了,朱瞻壑感慨这人也是神童。
如果专精科举,绝对是三岁背诗文,五岁能吟诗作对,十三岁中乡试,十四岁中探花的狠人。
大概有他前世五成的聪慧。
“你应该去参加科举,日后一定可以成为老夫子的。”朱瞻壑认真道。
马欢却道:“公子不要开玩笑了,我的父母信奉天方法,户籍又在浙江,哪里是那群考生的对手?即使侥幸过了乡试,也中不了进士。”
朱瞻壑问道:“为什么?”
马欢解释道:“因为我在南卷,而南方的进士都被江南士大夫垄断,我又不是什么大儒、书院的门人弟子,哪里走得了科举这条路。”
朱瞻壑点了点头,也不觉得意外。
学阀嘛!
他在西方留学的时候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