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宝算了一下，圈养的生猪按十五文一斤来算的话，散养的猪最起码要卖到十九文一斤，才能赚到和圈养猪差不多的利润。但是很明显，他费时费力的，想赚的可不是这么一点，他想要的是翻倍，甚至是很多倍的利润。不然的话，他老老实实地像以前一样养猪不就好了吗？

要是放在以前，陈小莲会觉得自家的日子已经很不错了。养猪场一年能出栏上百头猪，家里还有几十亩地，单这两项，一年就有好几百两银子的收入，更何况，自己还养着那么多盆石斛，需要的时候随时能拿去换银子。别说在后山村，就算放到县城里，这个家境也很不错了。何必再去折腾？

但是上次去了一趟府城，见识到府城的繁华之后，陈小莲现在特别能理解周家宝的想法。在府城，吃顿好点的饭就能花掉一两银子，更别提读书娶妇、买房置地了。自己家如今有两个儿子，虽然孩子还小，还看不出资质如何，但万一他们长大了有能力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呢？难道做父母的要跟他们说，咱们家里供不起，你们别去了？陈小莲是说不出这个话的，她怕看到孩子们失望的脸，相信周家宝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陈小莲现在特别能理解周家宝想赚钱的心，因为她也很想赚钱，赚更多的钱，成为孩子们的底气。

虽然暂时还没想到好的办法，但是腊月了，年还是要过的。周家宝又请了王屠户帮忙，把二黑也给宰了。卸下两条后腿，再配上一些别的土物，分别送到了周捕快和李志远家。这几年周家宝偶尔会有事情麻烦他们帮忙，逢年过节也从未落下过他们，有来有往，关系维护的还不错。

自家过年的肉已经够了，剩下的半头猪就送给王明德和几个本家长辈做年礼了，周家旺和王贵也各得了一吊肉。

腊月二十七的早晨，周家宝赶着牛车，车上坐着周母、陈小莲和两个孩，一大家子往镇上走去。周父不爱去逛，就留在养猪场照应，本来打算把两个小的也留在家里跟着祖父的，奈何他们人虽小，却一个比一个机灵，看到自家爹爹套车，就自发爬了上去，怎么哄都哄不下来。周母见天气并不怎么冷，就说干脆带着他们一起好了，反正今日就是去买些过年用的东西，不需要拉货，带上他们也无妨。

这是兄弟二人第一次去镇上，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看到什么都稀奇的不得了，只觉得两只眼睛根本不够用。看见好吃的好玩的更是走不动路，虽说爹爹只要出门，就一定会给他们和娘亲带些东西，可是自家的和外面卖的怎么能一样呢？

周家宝和陈小莲还好些，并不十分娇惯孩子，许多家里有的东西就不许他们再买。可是周母哪里舍得让两个孙子失望？再加上如今日子好过了许多，手头宽松，不知不觉就买了许多东西，本来就不算宽敞的牛车，在回去的时候变的更拥挤了。

二十八的时候，婆媳两人开始着手准备过年的吃食。在家里蒸馒头，蒸包子，炸丸子，忙活了整整一天。二十九又忙着杀鸡宰鸭，收拾了一篮子的贡品，让周父带着儿孙们去给祖宗上坟。到了年三十的正日子，因为之前准备的差不多了，反而不是那么忙。周家宝一大早起来把家里的对联贴了，又带着两个儿子去贴养猪场的。周母和陈小莲两人从早饭后就开始准备年夜饭。

自从陈小莲嫁进来，周家的年夜饭是一年比一年丰盛。除了鸡鸭鱼肉之外，今年还多了一道炖牛肉。官府有规定，不许百姓私自宰牛，就算是上了年纪无法再继续耕地的牛，也得先上报了才能宰杀。这一次的牛肉还是周家宝去县城送年礼的时候，李志远家给的回礼，也算是尝鲜了。

大年初一的一早，陈小莲就把两个孩子喊了起来，仔细给他们穿好了新衣，吃完了早饭就让他们跟着周家宝出去拜年了。周父周母也是一身新衣，把大门开着，堂屋里生了火盆，再摆上几碟子干果和糖果，是留给拜年的人吃的。整个上午，家里都热闹的很，除了自家亲戚，同村的孩子也很爱来周家拜年，因为他们家给的糖最多最好吃。

大年初二是媳妇们回娘家的日子，周母娘家已经没人了，所以到了这一天，她和周父都留在家里。只有周家宝陪着陈小莲，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了陈老二家。

陈小莲如今和陈老二一家的关系，也仅限于逢年过节的走动了。周家宝曾经问过她，是不是因为被迫嫁到周家，所以才不待见陈老二他们？陈小莲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是，虽说当时是被逼着嫁的，但非要说起来，这件事上我反而得感谢他们，要不然，我哪里能遇到这么好的公婆和夫君？”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周家宝想知道的更多。陈小莲早已和他交心，自然不会有所隐瞒，“一半是因为嫁人的事情对我爹寒了心，另一半，应该是为了我娘吧，虽然说不确定村里的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但我娘走了没多久他们就成亲，这是事实。作为女儿，我无法释怀。”

幼时不懂那么多，顶多会怨王氏对自己不好，亲爹对自己不在意。长大后嫁了人，见过公爹是如何对婆母的，也体会过周家宝是如何对自己的，明白了什么是夫妻之情，也明白了陈老二怕是从来没有真心待过自己的发妻，作为女儿，难免为娘亲感到不平。

不过，好在自己嫁对了人，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和奋斗的目标，陈老二一家对她来说，也不过就是一门不讨喜的亲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