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沄说你打了小娜,是不是真的?”
“是。”
“为什么?”
“因为……”陆见淇知道说出来也决不会被陆老夫人当做理由,反而犹豫了。“
因为她打了那丫头一个耳光!是不是?”她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
“是。”他强迫自己以足够勇敢的语气回答。
“你还敢说!她在陆家算什么?你是陆家的少爷,居然为了她打小娜,我看你是发昏了!”
陆见淇只一味低头不语,陆老夫人以为他已经后悔,口气软下来,“见淇,你也不小了,再过两个月就十七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奶奶都是为了你好,你也该体谅奶奶一点,以后别老往后园跑,啊?”
陆见淇本想反驳几句,但抬头见陆老夫人一脸疼爱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回去吧,多穿几件衣服,焐春晾秋,别冻着了。”
“渺歌,你在吗?该去学校了。”一大早,陆见淇就忍不住过来敲门。
“进来吧。”渺歌正在镜前梳头,“时间还早呢。”
“是啊,我……看错表了。”他编了个极其拙劣的理由,站在渺歌身后。
两个人的影子映在里面,陆见淇专注地看着她把玳瑁的头饰上的皮绳习惯性地套在手腕上,“呀!”不小心勒疼了腕上的淤伤。
“怎么样?”他紧张地拉过渺歌的手,上面的伤已经青紫。
“我帮你套上去。”他不由分说摘下头饰,胡乱抓着她已系好的一条辫子,左比右比不知如何下手。
“你真笨,还是给我吧。”她拿过来,纤长的手指灵活地一绕戴到辫梢上,对镜中的他莞尔一笑,转盼的眸光水一样流动。
“咣当”一声,门板一晃,小佩跌了进来,好不容易站稳了,又笑嘻嘻的不说话。
“小佩,你笑什么?捡到金子了?不是去端早饭了吗?”
“我忘了拿食盒,回来看见二少爷就没进来。”
“小丫头,越来越调皮了,怎么他在就不进来?小懒虫!”渺歌佯怒道。
小佩低下头去,大眼睛骨碌碌直转,一脸想笑又不敢的表情,弄得渺歌也发起热来,“还不快去拿盒子。”
“哦。”她跑进里间拎着食盒跑出来,刚出了门又从门口探进头去,顽皮地说:“如果我回来二少爷还在,那我还不进来,还躲在门外偷听,嘻!”
“臭小佩!喂!”渺歌追到门口,小佩已经逃远了,她对着她的背影气呼呼地跺了一下脚,回头发现陆见淇正定定地看着自己,“你看什么?”
“没有,”他以为渺歌不乐意,忙收回目光,“到园子里走走吧。”
颗颗晨露缀在草叶上,在初露的阳光中闪着湿润的光泽,是一种真正透明的明媚。“奶奶不让我再来后园。”
渺歌停了一下,侧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向前走去。
“你怎么不说话?”陆见淇跟上她。
“说什么?”
“如果是你还会来吗?”
“不知道,我又不是你。”
“如果,我说如果,还来不来?”
渺歌低下头做思索状,而后很认真地说:“不来了。”
“为什么?”陆见淇急急地问。
“因为老夫人不喜欢渺歌,因为渺歌没有好家世,因为渺歌在陆家根本……”
“你不许乱说!”陆见淇情急地紧握住她的手,“奶奶是不喜欢渺歌,渺歌是没有好家世,但是渺歌……”
他忽然打住,似乎不知该怎么说或是无法再说下去,言语中蕴涵的所以热情一时全都注入了热烈的目光,仿佛天地万物都已不存在,他不禁圈住她的腰,拉近她,同时俯下头去。
渺歌的眼睛迷离地闪动着,陆见淇的面孔在她眼中渐渐模糊起来,他灼热的气息痒痒地吹拂着她的发丝,“见淇……”她听见自己无力的声音游丝一般飘散在空中。
“哎呀!”小佩忙不迭地转过身去,“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说着还忍不住偷偷回头去看,发现并没有人看自己,渺歌垂着头站在原地,陆见淇则胡乱地拂着头发。
小佩悄悄捂着嘴笑起来,蹑手蹑脚地从他们身边走过,钻进屋子里去了。陆见淇抬头望望天,不着边际地说了句:“天气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