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出了那样的事,我一定要杀死他!”他的拳头微微攥紧。
露子捻灭了烟头,背对着他说道:“别天真了,他现在已经不是‘加茂宪伦’了,你过去就是送死,你死了,你的弟弟怎么办?”
他阴郁的脸有些不甘,却不可否认她说的没错:“……那你呢?你也去送死?”
露子拢了拢遮住眼的发丝,不咸不淡地留下一句:“无论怎样,反正我都是死路一条。”
胀相不明白她说的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擦肩而过。
一缕鸢尾花的香气钻入鼻尖。
“……我们还会再见吗?”
这是脱离家人话题之外的东西。
那道影子逐渐缩成一个小点。
“看天。”
胀相应声抬起头,澄净的蓝天,咒力形成的纸鸢落在他的指尖,上面写着高层回收坏相与血涂两个咒胎的地点。
他在那里怔愣着站了很久很久。
……
薨星宫。
利用巫女的遁术穿过纯白的结界,她如入无人之境般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存在。
“天元。”
她有些讶异地打量着这个已经看不出人形的长者。
“您的模样又变了许多。”
天元缓缓睁开双眼,浑浊的眼瞳却有能穿透人心的力量,声音还是那般苍老:“……是你啊,悲运的巫女,千年不见了。”
他伸出了长长的枝条,作为招待客人的座椅。
她顺承地坐下,像对待朋友那样唠家常:“您的五百年一次的同化怎么样了?”
“2006年的同化失败,我现在已经进化到一种脱离人类的形态了。”
“怎么会这样……”
这可不算个好消息,天元同化的失败会直接动摇到结界的根基,而结界的不稳定会加剧地域的咒灵流通,没有他的全知之眼,咒术师也无法准确及时地处理这些超自然事件。
天元阖上了眼睛,意识有些昏沉。
“……那个人千年来从未放弃将我收入囊中,多次干扰星浆体的同化,只可惜因为历代六眼的阻挠,他还是没办法踏进这结界一步。”
露子知道他说的人是羂索。
她拧着眉,叹了口气:“说真的,我也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
“而且,我也可能无法活到他履行计划的那一天了。”她带着无奈抚上胸口。
天元动了动身体,似乎在安慰她:“人固有一死,有雨就是人类的常态,风雨无阻才是心态,你看我,虽然已经活了上千年,外界的纷扰也不少。”
她为这番风趣的话稍稍牵起了嘴角。
“这么久了一直在守护人类,您觉得累吗?”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好似也在感慨:“累吗……也许吧,曾经……有个人告诉我,我的使命就是庇佑人类达到生命的尽头……”
“我……感觉,离我完成的日子……不远了。”
她还没有为此感到哀伤,他递过来一个东西。
“『狱门疆·里』,它可以和『天逆鉾』结合发挥作用——解除『狱门疆·表』的封印。”
她双手接过,表情动容。
“您果然知道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狱门疆·表』现在为羂索所持有,是特殊的封印道具。从与幸吉告诉她五条悟将会在10月31日被封印的消息后,她就一直在找这个东西。
天元有一个请求。
“如果……人类真的走到了末路……请你,不要放弃人类……”
那双智慧的眼似乎看透了未来。
“我……”
她有些不解地后退两步。
什么意思?
天元再度陷入了沉眠,她避开了护卫,悄悄离开了这里。
圆月澄空,荡开了一层皎洁的雾晕,月光下,只有一道影子,无言地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