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栩当然知道这伙海盗的真实身份。
他们能够瞒过郑江龙的人,却瞒不过他闽王府的暗探。
像是梅新基这些王八山的海盗,不过是闽王府为了掩人耳目,收编的一批临时护卫。
毕竟有些事情,由他们来做,既可以与闽王府撇清关系,又能弥补卫兵不足的问题。
像他这样的偏远藩王,明面上是不能拥有太多卫队的,即便他能养的起,不仰赖朝廷发饷,也要低调行事。
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朱栩比谁都懂得。
在没有十足把握的前提下,他要苟,苟到太孙朱允文,实力藩王朱棣都不敢随意动他的地步,仍旧要苟。
战场如商场,朱栩前世这方面经验不可谓不丰富。
据沈纪善前几日得回来的情报,太子朱标病重,太孙朱允文堂前尽孝,可谓寸步不离。
然而私底下,却和他朱栩一般,藏的极深。
为了能够继承皇位,到处发展势力,甚至不惜与海外东瀛岛倭奴国,藏身的张士诚的残部勾搭连环!
朱栩有时候觉得这个朱允炆十分不简单,远不像史书描述的那般,是个循规蹈矩的书呆子。
甚至对他产生了几分恐惧。
昨日沈纪善火急火燎的拿着京城来的探报找自己,老朱私访这事,并不隐秘,恐怕有人对自己不利。
看来纸终究是包不住火,这就要动手了。
朱栩转念一想,或许恰恰说明了自己治理有方,才会被有心之人惦记上。
果然自己生在哪个时代,均是卓然不放,遭人妒忌的命运啊。
愁啊,愁……
朱栩发癔症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围着他打转的蒙面海盗越聚越多,甚至跟随他来到了人仰马翻,鸡犬不宁的书院外大街。
与后花园秋爽庭的宁静相比,这里刚刚还车水马龙,叫买叫卖,热闹非凡。
还真是会找时候呢,鹭岛海军衙门刚刚落成,闽王府的卫兵大多在那边安排交接事宜,白岚书院只有梅新基的一伙山贼维持秩序,也遭了大难,聚拢起来的残部交给郑江龙带去护驾。
想来这些人中能冲出去到海军衙门搬救兵的能人还未出生。
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自己真要交代在这里吗?
苦心经营八年,终究做了他人嫁衣……
“诸位且慢!不知哪位仁兄想要在下性命,诸位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原也无可厚非,不过,若是信的过我白岚,承诺诸位更好的归宿……”
“哈哈哈!”
朱栩话未说完,几声狂笑打断了他的垂死挣扎。
一名手握武士刀,长裙短衫的东瀛岛浪人,侧握着刀柄,目不斜视的注视着白岚先生,缓缓从人群中走出。
因为保持着握刀躬身的拔刀式,直到他踱步进入战阵,朱栩才看清被他拖着,扔到自己脚下那人,正是范瓛!
浪人,不同于普通海盗,乃是被主人抛弃的武士。
从小接受了严苛的训练,九死一生被挑选出来,只为了最后时刻为主人献上自己的生命。
如樱花般绚烂。
这便是武士。
被抛弃的武士,大多选择刨腹自尽,那些苟活于世的,受族人唾弃,过着过街老鼠一般的生活。
耻辱,比死更令人绝望的信念。
让他们堕落成浪人。
杀戮,是他们唯一的享受。
只有沾染到鲜血的刺激,方能让他们混乱的内心,感受到些许的慰藉。
“报上名来,这把草薙剑不希望死在他剑下的是个无名之辈!”
朱栩能够感受到这名浪人带给他的压迫感。
那种感觉是名副其实的浪人。
绝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