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不出银子,被几个哥哥打,打完之后,几个嫂嫂又上门挖苦奚落,甚至就连亲生父母都将她骂得不堪入耳。
在这样的压迫下,她今天爆发了,她恨丑丫,也恨她那些人面兽心的家人,所以,知道丑丫在河边洗衣服后,她跑到河边将她推下河。
回到家中,几个嫂嫂又来闹事,她便和她们打了起来,或许是不想活了,她今天难得打赢了,可是嫂子们有男人帮,她却没有。
她嫂子的男人们,也是她的哥哥们,不由分说便打她,绝望与愤怒之下,她撞了墙,血溅当场。
王翠香的尸体仰躺在地上,血糊了一脸,死不瞑目,那双吊三角眼似乎在瞪着周围的人,瞪着这个世界。
她的那些血缘上的家人们,在骂够了这个丢脸、晦气的“女儿”、“妹妹”后,摇头晃脑地离开,连帮她收尸的一丁点意思都不曾表露过。
围观的人群也散了,他们三三两两地交谈着,说回去之后要在家门口用草木灰画一道线,阻挡邪祟进家。
王翠香死得这么惨,还睁着眼睛,说不定会变成鬼。
他们的交谈中有嘲弄、有八卦的兴奋、有鄙夷唾弃,却唯独没有对死者的惋惜和尊重。
人群散场,只留丑丫和阿福还站在破屋前,看着那具凄凉的尸体。
丑丫叹了一口气,她讨厌王翠香,讨厌她的不自爱,讨厌她的恶毒心思。
她是挺可怜的,被婆家抛弃,被娘家嫌弃,可比起她,她又幸福了很多。
她至少有人将她养大,至少比她多吃过几顿饱饭。
生活困苦,她可以选择自立自强,自己支起门户过日子,再苦再难,至少活得得端正,而她却选择了那条为人不齿的路,与男人调笑,靠男人的施舍度日。
但所有的讨厌,在她死这一刻,便也烟消云散了,她又何必和一个死人计较。
沉默了一会儿,她进了破屋,从王翠香的床上扯了一张草席,裹在她身上。
“阿福,我们挖个坑,将她埋了吧。”
阿福在这些事情上,从来都是很听话的,不会问她为什么,在屋内找了一圈,找到了一把锄头。
丑丫在破屋后面找了个合适位置,和阿福一起挖坑。
或许有人会问,她都要致她于死地,为何还要帮她收尸,她是不是太过圣母?
但其实不是,她只是想到了自己的过去罢了。
五岁那年,父母双亲病故,只有五岁的她,还是个天真懵懂的孩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只听父母常说,入土为安,死了的人要回到土里,这一辈子才算完整。
她人小,力气也小,根本搬不动父母的身体,更别说让他们入土为安。
她去求村里人,挨家挨户给他们磕头,求他们帮忙挖个坑,让她的父母下葬。
头磕破了,泪流干了,换来的却只有一张张冷漠的嘴脸和无情的拒绝。
那年,隔壁县瘟疫爆发,但凡听到死人,村民都战战兢兢,所以,她求遍了整村,没求到一个愿意帮她的人。
最后,还是一个路过的外乡人,见她可怜,帮她埋葬了父母。
那时,她还天真地以为,村民们只是害怕感染瘟疫才不敢帮她,可后来才发现,他们不是胆小怕死,而是没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