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她想揍他,得追的上才行。
余清梦随手把手边的书扔过去,余砚珩笑着接住。
余砚珩翻了翻,发现妹妹最近在看兵书,眸光渐深。
“祖父还有月余就要回来,你想好怎么跟他摊牌了吗?”
从前他在国子监时,读史书,读到大多数扬名天下的武将都下场凄惨,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帝王的猜忌中。
那时他就想过,怎么给自家找一条出路,后来他自认为找到了这条出路。
世家大族,有时候就是想退也身不由己,不能退,就只能迎难而上,他们家不宜再出个武将,所以他决定走科举,做文官,等他站的足够高,那祖父跟爹就可以上奏辞官,归还兵权,安度晚年。
可有一日他从国子监归家,看见妹妹也在读史书,他随口问她,可有什么感悟?
当时尚年幼的妹妹,睁着一双明亮澄澈的眸子道:“感悟没有,倒是看到了血淋淋的现实,我们护国公府的未来风雨飘摇。”
余砚珩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没说出反驳的话。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妹妹的心智才学并不输于他,比他那个空有一身蛮力的傻二弟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后来他经常回家,经常和妹妹一起学习、探讨功课,他也渐渐从妹妹的口中听出了她对于今上的不信任。
他那时候还对今上存有一丝幻想,觉得他不会对护国公府赶尽杀绝,毕竟祖父这么多年镇守边疆,抵御外敌,从未让敌人踏入大虞朝国土半步,功勋卓著,又是开国功勋,今上总会有所顾忌,所以他一直觉得自己还有时间。
可妹妹却不赞同他的观点,他们俩吵了一架,他说妹妹太过武断。
妹妹说他太过天真。
她那时的话,直到此时还犹言在耳。
“曾经的魏国公府何等的风光?魏国公一手扶持老皇帝上位,可现在不还是落得个门楣凋零的下场?”
“大哥以为元后为什么死?你真信她是病故的吗?大哥又觉得元后生的大皇子为什么夭折?现在的太子殿下为什么一出生就体弱至此?”
“鼎盛一时的魏国公府沦为魏郡公府,大部分兵权都被收回,难道这还不够让你认清楚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是何等的无情无义吗?”
“一些模糊的欲加之罪就能让魏国公府落败,那咱们护国公府呢?”
“祖父还守在边疆,万一他给祖父安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呢?”
余砚珩当时听到这话浑身的血都冷了。
也是从那一刻起,他跟妹妹达成了某种默契。
他替她遮掩她做的事,替她跟爹爹娘亲周旋,给她兜底。
“我还不准备跟祖父摊牌,祖父的性格说好听了是正直不阿,说难听了就是迂腐愚忠,让他知道我做的事,他能亲自把我送去你们大理寺的牢狱中。”
余清梦的话唤回了余砚珩的思绪,他笑了一声,道:“我觉得不会,祖父最疼你,也就只有你能试着让他改一改他的思想。”
余清梦提起这事儿就犯愁,叹了口气:“慢慢来吧。”距离原书中护国公府满门抄斩还有一年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