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沉间，李斩被门外的响动叫醒了。

有人在敲门。

敲门声在雨声的覆盖下显得很微弱，但依稀还能辨认。

李斩打开房门，门外，是他许久没见的虎头爹。

对方担心李斩要回田地，这几天刻意避开了。

倒是虎头，李斩虽然让他停止了送餐，但在村里时常能遇到。

李斩喜欢给小孩塞糖果铜子，村里的小孩都喜欢往他身边凑。

虎头爹披着一件蓑衣，手里提着一盏灯笼，神情焦急地对李斩道：

“李展，虎头...虎头有到你这来吗？”

门外，雨依然很大，泼水一样地下。

此时是深夜时候，外面黑漆漆的，虎头爹手里的灯笼只能照亮很小的一片。

这几天在村里，李斩已经算是混熟了，也知道了虎头爹的名字。

虎头爹本名叫做王铁牛，与王二是出了五服的亲戚。

李斩皱眉道：“虎头没来我这里，你们让他出门了。”

见李斩否定，王铁牛更急了：

“我，我没让他出门。”

他又补充了一句：“门窗都封起来了，虎头他，突然就不见了。”

突然不见了，这句话让李斩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这大雨来的太快，太急，也下的太久。

已经下了整整两天两夜了。

孩子好好待在家里，突然就不见了，更是蹊跷。

李斩安慰道：“铁牛哥，你不要急，我们先找人帮忙......”

他正说话间，远处的雨幕里就陆续又多出许打着灯笼身影。

这些身影在雨幕里大喊着，微弱的声音在磅礴的雨声里艰难的传进了李斩和王铁牛的耳朵里。

“小杏......”

“铁柱......”

“囡囡......”

“乖孙......”

都是村里各家孩子的乳名或者爱称。

不单是虎头失踪了，很多人家都丢了孩子。

李斩回过神来，又问：“孩子丢了多久了！”

王铁牛颤抖起来，有些害怕的念叨道：

“小半个时辰，我们一家正烤火......孩子转头就不见了。”

“别的人家，都差不多是那个时候丢的孩子。”

“妖怪，一定是有妖怪把孩子偷走了！”

说到这里，王铁牛像是失了魂，又似得了癔症。

“找，我要找，虎头！虎头！”

他没跟李斩告辞，转身奔进雨中，又四处寻找起来，很快消失在了雨幕里。

目送王铁牛远去，李斩神色严峻起来。

他回到房内，对已经出现在灵牌旁的张氏兄妹道：

“二位，村里出了乱子，还请二位助我。”

两兄妹当即应下，各自化作黑气，卷入李斩腰间的短刀里。

随后他披上蓑衣，拿起虎魄枪，一身装备齐整，又给自己施了一个夜视法，才一头扎进雨里。

李斩的目的地是土地庙，刘老是十沟村的土地，村里出了事，找他了解是最快的。

他一路踩水来到土地庙外，开口呼唤出了刘老。

刘老道：“李英雄，这么大的雨，你怎地出门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李斩心下更沉，还是说道：

“村里有很多人家凭空丢了孩子，现在都在找，我来您这问问情况。”

刘老听了李斩所说，表情也沉吟起来。

“雨太大了，老夫的手段耳目都派不上用场，没觉察到此事。”

接着，他又道：

“李英雄，此事非同小可，这大雨只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老夫要去联络同僚，先告辞了，英雄务必保重。”

言毕，他捏了一个搬运法，以自身作为施法对象，化作一团半白云雾，随后消失不见，走鬼界去了。

作为阴神，土地公本身就是鬼魂的一种。

或者用虚体来形容，更合适。

……

起风了。

风卷着雨，周围的草木都摇晃起来，雾气则略微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