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染又从包裹里拿出几粒碎银子递给店小二，然后指向路边一个个灰尘扑扑的外乡人。这些多是其他地方逃难过来的，也没什么家当，有一天活计就能吃一天饭。

看着不再坚持的段染，小二也顾不上手上的钱越来越多了，直呼“小囡哥，您高义，真是一副菩萨心肠。

不过我们店这种管饱东西还真不多，对他们来讲还是大饼馒头这些最实在，前面就有个大饼摊子，您觉得合适我就过去都换成大饼。”

怪不得说这些干服务行业的个个都是人精呢，一个店小二也能解决自己眼下的问题，还能提出更好的见解。

是自己脱落群众了，没想到这种茶楼的消费完全和那些逃难的人没关系。

“行，那你去吧”

“好滴好滴，就在前面那个街口，我给您带路”

没等段染说什么，店小二就走在前面替段染开路。

也是顺路，那就过去看看吧。自己也要好好看看这些普通人的生活。

店小二没有撒谎，就十几步路的距离，还没到街口就闻到一股饼香味。

从摊上拿了两块一捏，大饼并没有被按下去多少，还是实心的，三分钱一个，摊主也赚不了多少。

“小囡哥，您看这个可以吗”

“行，那这两张饼我就拿走了，剩下的就由你发给他们了”段染举起被自己捏过的两张大饼对小二说倒。

“好滴，好滴，您放心。”店小二连连点头。

后面鹤园二楼，刘老板和掌柜的正看向这边，段染摇了摇手上的饼，指了指店小二，有指了指旁边的逃难人和大饼摊子，想来两人能明白自己意思，回去不会为难他的。

走过街角，段染看到一个女人，就是当时逃难来的女人，段染出城弘法寺的时候还给过她两个白馒头。

没成想这里又遇到了。

想了想，走过的段染又折返回来：那边有人在布施大饼，你现在可以过去先等着。不然等下传出去了还真不一定能在轮的到她。

女人抱着孩子没有过多反应，听到段染的声音也只是摇了摇身子。傍边大点的孩子已经不见了。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

算了，他虽然很想拯救每一个人但他也知道自己做不到，对于这些事他并不强求。只要时代的发展没有错误就行。

像前走去，很快就过了街角。走过街角来到一处石桥停下。

桥下流水不止，他也在等艘船。他进城的时候走的是西侧的金门，要想横跨sz城到城东去可不近。

不过水乡水乡，这sz城还没有乌梢船到不了的地方，各家的宅子后面都会自留一个小码头，说是码头，也就四五阶台阶加一块五六平方米的地方罢了。

“作一个揖来唱一个喏，

打一回竹板敲几声钵，

唱一曲莲花落妹妹听着

参什么禅来修什么道

念什么佛来说什么魔

红尘里自有你和我...”

等客船的段染老远就听见一声响唱，这唱声没有竹板也无锣，就一个人干唱着，实在算不上好听。

走进看，一个提着扁担的男人缓步走来，身上衣褂看不见一块完整的布，各处烂着，担子两头挂有竹箩。

前面的竹箩里坐着个孩童，约摸一两岁，懵懵的环视着外界的一切。

男人走一步唱一句，声音既不洪亮也无感情，完全凭着一股气吊着，人的精神势头还是不错，比之前的难民强多了。

“来，过来”

看到段染招手，男人犹豫了一下，直到看见段染再次向他招手，这挪了过来，在隔有四五米的地方坐下，用带有一种希望又不好意思眼神看向他，也不敢说话。

“你这孩子哪来的”段染伸手指向坐在竹箩的孩童。

“俺...”

什么？

“俺...”

我问你这孩童哪来的！

“俺孙子”

这次男人的声音总算大了些，但马上又低下去，不敢看他。

“你是那里来的！”段染又开口道。

“西面，决口了，逃荒过来滴”

“决口？最近没听说那里逃荒有决口的啊，到是北边的大旱聚集了很多人在sz城。”

“俺来滴早，有几个冬天喽。平时就讨讨食，磨磨刀勉强活着。”

“那你这个孩童又怎么是你孙子呢”

“俺儿子，去年冬天给老爷做工没干好给人家打死喽，孙儿他娘一着急也过去了，就剩的个老头子自己做不了活被赶出来，现在就托俺孙的命活着了。”

说着还拿出后竹箩里的磨刀石给段染看。

看着将扁担调转把孩子放到身后的老乞丐段染摆了摆手：“好了，就是问问”

“这两块饼你们拿去吧。”

听到段染的话老乞丐感觉误会了他又不好意思起来，便将扁担又挪回原位。拿出一个小竹箩伸向段染。

看着将大饼撕碎，小心放入孩童口中的老乞丐段染放下心来，小孩的配合和老乞丐的熟练是演不出来的。

这世道本就艰苦，要是在看到有人买卖孩童易子而食他可就真受不了了。

没过过久，就来了一艘客船，段染登上客船就招呼梢公往城东赶，一路上河流经过sz城，各种吆喝买卖，古色古香的建筑再一次发挥出他的美。

下了船，走向榕树林，在最后一个巷口拐弯。

王家宅，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