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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心索，你为什么不按照我的计划来呢？如果不符合我的预期，杀死他就可以了。”

依然是那神秘的观星阁，不过这次，里面坐着的恶魔有些特殊——两个恶魔都是羊形。很明显，主位是我们的索，而客位就是我们的孤心索了。

这是这五天以来的第三次托梦了，孤心索想。自己的本体似乎很急，不断地提醒自己按计划行事，杀死接来的刘与门，而自己……一直在找理由拒绝。

自己与自己之间的谈话并不需要多少打趣，信息在直来直往中被抛来抛去。

“索，我已经说过了。刘与门对我们的计划来说很重要，他能够快速重组我们的组织。”

“不，孤心索，你要明白，在这种情况下，杀死他是更重要的任务。”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很遗憾，不能。”

孤心索有些紧张地盯着前方的本体。即使在面对他这个分身时，索能够使用他最舒适的交流方式；但他十分清楚，即使是自己，他也是防备至极；他甚至都没给自己分配完整的记忆，自己只有他过去的一小部分，几乎只有相同性格的他，连对方的目的都猜不到。

“不，索，他会是我们的同伴。他是曾经的同伴用已经逝去的生命换来的，我不能让他们被辜负。就这样吧，我该醒来了……”

孤心索推开椅子，起立转身，望着飘荡着丝丝银线的厚墙，意识微动，随后身形淡化，消失在观星阁中。

对面的索却是轻笑了笑，右手抚摸着桌上那虚幻的命运代表物，让它们在手掌与桌子间翻滚。

“我怎么不会信任自己呢？孤心索，你是忘了我在这里能够直接读取你的思想吗？

相反，我完全地信任自己，经过几年前的事件，你一定会这样选择的，是吧？”

他随手将右手手中的命运代表物甩出，就像掷出了命运的骰子，那些代表物在空中飞速旋转，越来越亮，最终彻底解离成一缕缕的银丝。

“好啦好啦，这些有序能量应该够今天的份额啦，去外面跟他们聊聊天吧。”

……

走出金属门，外面并没有更多亮光，甚至比里面还要黑暗。

借着房间里透出的灯光，我勉强看清周围。这是个类似于人工地下河的隧道，中间是河水，也就几米宽，但只有半米深；这河水十分诡异，完全看不出流动的痕迹，也听不见水声，仿佛是完全静止的一样。两侧也有两米宽的道路，墙壁上每隔几米就有一个小格子，不知道里面会装什么东西。面前有一艘六人小木船，左右各三个座位，一只船桨，也诡异地停在河面上，没有任何栓绳，或许这河真的是静止的。但两边又望不到头，虽然因为光线不足隐藏在黑暗中，但怎么看也不应该是个封闭的河道。

其余四人都自顾自地坐上了船，于是我也很识相地坐了上去。船似乎一点也没下沉，河道只有半米深，船明明马上就要触底了，但五个魂灵上去，这船愣是没有下沉一点，这已经足够让我震惊了。但更震惊的是，坐在中间左右的苍王与雪见只是分别将船桨插入了水中，那船就没有丝毫预兆地开始前进。我坐在最后面，望着船尾那串水波，在扩散到河道两侧后就骤然消失，没有一点反射波，嘴巴早就张得大大的了。

“你应该有许多想问的吧？乘我们去组织的这段路上，不妨提出来？”坐在前面左边的孤心索忽然开口。船速不快，但还是慢慢远离了灯光照耀的区域，不知道为什么，即使金属门关上了，门自己也不发光，那里还是有一片光亮的区域。但总之，再往前走，就真的什么也看不见了，我也只能问问他们解解惑了。

“这些……船、水、水道、灯光、金属门……都是你所说的幻想造物吗？”

“没错，”这是雪见的声音“这些都是。你刚刚应该也观察到了，这些事物都具有鲜明的特性。比如‘灯’会固定使一片区域变得明亮，无论它有没有被阻挡；‘水道’只需要承载船只即可，不需要考虑是否流动；‘船’只需载魂灵即可，不需要考虑浮力等科学原理……

这是幻想造物最大的特点，它们只需满足一部分魂灵们所需的特性，没必要添加其他使它更符合常识的特性，这样既不方便，也很浪费。比如说，如果你自己跳进河里，不会有任何感觉，即使你看得到它，因为他的特性只是‘承载船只’，不会对魂灵起作用，自然也不会有浮力托起你，也不会弄湿你的衣服，虽然这些衣服本身也没有‘打湿’的特性。

恶魔城就是由这些幻想造物搭建起来的。它们十分符合直觉，但也只有符合直觉的部分。”

天呐，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世界。这种概念性的幻想造物还是挺难适应的，毕竟要是这个河道再深一些，旁边的通道也消失，那别人坐船跑走，自己岂不是连游泳追都没办法了？等等等等，我也是有魔法的呀，掉进凡人思维里了。

“呵，还真是挺奇怪的。”

“确实，刚来的魂灵一般都得适应个几年，才能明白哪些道路能够走魂灵。”雪见的声音稍有无奈，看来她以前肯定被这些坑过。

“那能够给我讲讲这个组织吗？”

“哦，你想听什么呢？”前面的孤心索似乎转过了头，但这里实在是暗，我几乎完全看不出来，只能根据声音的细微变化来判断，毕竟这个水道墙壁似乎也不会回声。

稍微思考后，我说出了对目前信息的疑问：“首先是编号，A001有什么意义呢？A应该是等级吧，001是编号吗，首位的编号有什么意义呢？”

“哦，这样呀。”孤心索稍微停顿了一会，然后便娓娓道来：“你说得对，A确实是等级。一共有五级，分别是D、C、B、A、S。由于当雇佣兵是个危险的活，所以一般只有拥有魔法的魂灵才会来做。D级一般是三字恶魔中的新手队伍，而C级则是三字恶魔中的老手队伍；如果队伍中有二字恶魔，那么就可以被归为B级队伍；而队伍中二字恶魔占一半以上，而且表现突出，便可以被评为A级队伍；最后，队伍内只要有一个一字恶魔，就会直接被评定为S级。有序度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恶魔的字数会直接影响小队等级的评定。

至于编号的话，那倒不是我们参与的早，只不过是实力最强，任务完成的最好而已，所以就排第一咯。雇佣兵小队接任务遵循‘双盲原则’，我们不知道雇主是谁，雇主也不知道哪个小队执行任务，只有任务要求和报酬能够在我们之间传递。为了避免暴露，没有固定的编号当然最好啦……不过，我们已经当了A001很久了，当然是很强的嘛；这次把你编进去，我们说不定直接就是S01了呢？S级队伍就几个而已，他们肯定也比不过我们。”

啊……你们这么强的嘛……

“那么，能够给我解释一下这个标志吗？披风后面的红色六芒星？跟索有什么关系呢？”

“哦，这个呀。很明显，雇佣兵组织是由故事公司牵头创立的。索的眼中确实有六芒星，其他两位一字供奉当然也有，但也可能不会在眼中。虽然是故事公司创立的，但事实上，组织是大家都能发任务的，也没有其他公司过来为难，谁不想要一只白手套呢？

至于红色，这是因为我们现在只是A级，到了S级，那就是金色的了。”

很合理，没什么好疑惑的。

……

经过了不知道多少转弯，眼前终于又出现了亮光。那是一个码头似的木质平台，平台上有些许提灯在孤零零的亮着。但平台连着的只是一个极小的小岛，岛上只有一个向下的洞口，没有任何植物，除此之外就没什么特别的了。往后一看，哪还有什么河道，分明的一片海洋，水下也深不见底，只是再往前便是纯粹的黑暗。或许这里就是我刚刚说的那种类型了，只有船只，甚至是特定的船只，才能浮在这看似普通的水面上。

我曾经在途中偷偷开启灵视观察了一下，但仍然什么也看不见。看来，连这个黑暗，也是概念性的幻想造物，说让魂灵看不见，就是看不见。或许有其他方法破除这些，但当然也会十分引人注意。

天空还是夜晚的样子，没有一颗星星。但即使荒原处处都是永夜，我也清楚，这里绝对是恶魔城的地下，才不是什么野外。

我们的船停靠在码头的一处，先后下了船，便朝着前方唯一的洞口走去。在里面坐上了被火把照亮的，停在残破轨道上的钢铁列车。列车大力地前进，将车上的一切颠起又摔下，似乎不把车上唯一的东西——座位颠散架不罢休，但事实上，概念造物不可能损坏，这一整个场景，也不知道是哪个恶魔，抄的凡界哪个场景构建的了。或许地上还会有什么陷阱，或者干脆直接在列车里做点什么驱逐异己，反正我们是没遇到；狭小车窗外是凹凸不平的岩石，在概念性火把发出的过于稳定的黄光下显示出亮面与暗面，不时伴随一些早已腐化，弯曲的木质支撑柱，在旁边钢铁车厢背景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失真。

最终，随着一声怪异的汽笛声，我们离开了这个完全看不出动力源的钢铁车厢，来到一处庞大的大厅。大厅里倒是比较明亮，有不少的桌椅供魂灵休息，所有人都披着黑色的披风，带着黑色的帽子，或站或坐，或沉思或交谈，声音即使是站在面前也听不清楚，面部即使是正对也模糊不清，也是幻想造物的作用。唯一能够分辨的是体型，似乎制作者也没想隐藏这一点。啊，不，还是有区别的，有些人的背后没有六芒星，有些人的背后则有白、绿、蓝、红的六芒星，或许凭借这一点能够区分雇主与雇佣兵。旁边也有些与雇佣兵这一职业配套的商铺，售卖一些幻想造物；毕竟我也没有太了解，这魂灵雇佣兵具体会用些什么，所以除了与凡界类似的武器，我大多认不出来。但正前方那一个明显的咨询台，大概率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我于是跟着他们朝那里走去。

……

“喂喂，看那四个家伙，从体型上看，大概率是A001吧？”

“嚯，真是咯！这制式的披风不隐藏体型，他们隐藏得了真实身份，但避免不了我们认出来呢！”

“啊，你们说啥？哪个是A001？”

于是，两个黑袍身影给第三个指了指过道中间的那五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