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姜冷笑一声，却不再多言，直接出手。

“姜锦……裴姜！”温浮生挡在了妙音身前，剑气将他的发削去了一半，“我知你心中意难平，只是你犯错在先，你师叔也是出于大义！你莫要陷入心魔魇瘴之中！”

“滚！”裴姜猛然一挥，那携带着阴邪的剑势扑面而来，温浮生不得不退避。

妙音如今到死是一宗之主，还不至于露了怯。只是连温浮生都不敢硬碰硬，此时此刻妙音做的一切在裴姜的眼里，不过都是徒劳。

裴姜唇角微勾，向着妙音不疾不徐而去，手中剑势却愈加猛烈。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便帮你说！起——”

却邪悬在了妙音的头顶，妙音进不得退不得，万剑的翁鸣声落在她的耳里吵闹不休。

恍惚间，她看见了师姐。

妙音在拜入瑶池境之前，是北地一个小村落里的农女，她的天资在那个落后贫瘠的小村落里，是最好的。

本来在那一年瑶池境光纳弟子时，她是一定能够选上的。

村长的女儿与她不对付，在瑶池境选纳弟子时陷害了她，她错过了瑶池境收弟子，而再等下一次，则是十年。

十年时间，她的天赋会在那个小村落里被磨灭的一干二净。

她的爹娘死了，被欺凌的万念俱灰，最后一把火把自己烧的个干干净净。她原本也要死的，但是她不甘心，她拼了命的爬了出来，拼了命的跑出那个小村落。

没有人能够追得上她，她知道自己一旦停下来，往后再无天日。

小村落外面的世界很好，比小村落好太多太多了。

妙音遇见师姐也是在那一年。

她误闯了一处秘境，她毫无自保能力，却迎面撞上正在觅食的妖物，张大血盆大口要将她拆吃入腹。

她惊恐的忘记了动弹，双腿想跑却软绵无力。甚至，她已经闭上了眼睛等死。

她跑出了小村落，已经见过了外面的世界。只要不是死在小村落，不是埋骨在小村落里，都是好的。

彼时她想。

却不想此时一曲乐声响起，周围的一切都寂静了下来，不再有妖物的咆哮，她听见了风拂过草木的声音，听见了虫鸣。

那时候她尚且不知道，那乐声是由箜篌弹奏出来的，她只觉得是仙音，上天怜悯她，故而发出了仙音拯救她于水火。

“小姑娘，别怕，没事了。”

她睁开眼睛，看见的是玉瓷娃娃一般的少女正含笑看她，眉眼温柔。

——妙音想起来了，以前的师姐真的很温柔很温柔，温柔又意气风发，就像曾经的姜锦姝一样。

玉瓷少女向她伸出手：“我叫姜缨越，瑶池境的弟子，你是谁啊？怎么搞得这么狼狈？秘境里很危险，要不然你和我们同行吧。”

姜缨越。

她记住了这个名字。

“我没有名字，也不是宗门弟子。”瘦小又脏兮兮的少女眼神里全是希冀，希望这个叫姜缨越的少女能够带走自己，带自己进入瑶池境。

“这样啊，”玉瓷少女依旧眉眼带笑，“没关系！我看你根骨不错，若是你能够通过瑶池境的弟子考核，你就做我瑶池境弟子吧！”

少女逆光，似仙子落凡尘。

那一刻，她便不再是小村落里那个任人欺凌的农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