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谢谢你!”
别急着道谢,就算他活下来,你也未必会开心。
“只要他能活着,我什么都不要,也什么都不求了!”
好,这是你说的,将来别后悔。
四肢百骸,全身上下每一处能感觉的地方,都很痛,那些痛像是被火焚、被针刺,被人用刀子慢慢地割开血肉似的。这些疼痛并不会让人立刻死去,却是一种痛不慾生的折磨……
凌霄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死了没有,如果已经死了,那么他必定已经坠入了地狱的最深处,在那里接受惩罚与煎熬。
但或许他还活着,如果不是还活着,又怎么会感觉到这些剧烈的痛楚?他没有答案,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因为不管他睁开眼、或者闭上眼,眼前永远是一片漆黑,而这一片漆黑,始终没有提供他任何的答案。
在这一大片寂静的黑暗里、在忍受身上永无止境疼痛的时候,他时常听到有人在说话的声音,有男、有女,声音听起来似曾相识,但他又无法真正辨识出对方的身份,隐约听出他们谈论的对象是自己,但他们究竟是谁?又打算对自己做什么?
凌霄完全不明白,只能任由自己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承受着身体的疼痛,承受着眼前这一片永无止境的黑暗。
直到有一天,凌霄突然感觉到黑暗消失了,他试图睁开眼睛,虽然眼皮有些刺痛、有些酸涩,但在前方那一片刺亮的光晕中,他慢慢看见了东西。青黛色泽的薄纱床幔、雪白的软绸被子,他躺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跟着,凌霄慢慢转头,看到了旁边雕工细致的黑檀木屏风、房间角落与人同高的翡翠玉像、红檀木桌上冒着袅袅轻烟的琥珀香炉,布置华丽的房间,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凌霄试着想起身,才一有动作,他立刻感觉到双手传来一种又痛又麻的感觉,他想起了昏迷前自己被一群人攻击的事情,也忆起了自己的手被木棒敲打、被人踩在脚底的悲剧。
他当时以为自己的手已经废了!但已经废掉的手,是不可能还有感觉的!
凌霄颤抖的、难以置信的,缓缓从被中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他们还能动!凌霄将双手举到眼前,看见双手被丝帕一层层厚实地包裹着,还隐隐传来一股淡淡的药草气味。
“……我的手……真的还有感觉!”凌霄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就在这个时候,凌霄听见外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闻声转头,居然看见自己苦寻不着的黄衫少女捧着托盘,步伐小心地走了进来。
“是你!”凌霄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是她!真的是她!他望着她缓缓朝自己走来,望着她澄澈如秋水的眼回望着自己,黑瞳里那抹既满足又快乐的神采。
黄衫少女踩着温柔的步伐,将托盘放到桌上,再从托盘里头拿起一碗热腾腾的药,然后走到了床边、坐到他的身旁,动作轻柔地舀了一匙药凑到嘴边轻吹,而后递到他的嘴边。
凌霄主动张开嘴,像是被催眠似地吞下了比黄莲还要苦的药,一匙接着一匙、直到整碗汤药见底。她以最诚挚最温柔的姿态喂他吃药,他则是深怕眼前只是一场幻梦,以一种专注而渴切的目光凝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