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
四楼那间屋黑沉一片。
他斜靠在沙发上,嘴边的香烟,随他一吸,闪烁的火苗偶尔照亮他的脸庞,沉郁得让人看不透的眼眸,空茫地盯着某处。
房门被扣响的一刻,他侧目看去,数秒钟,响声戛然而止。
他继续抽着烟,没再理会。
夜太静,门外缓缓的踱步声听得特别清晰,江亦风起身把烟蒂摁在烟灰缸,嘴边轻轻溢出一口青烟。
他握住门把手,一拧,把门打开,门外双手背在身后的许烨阳脚步一顿,回头看,嘴角勾了勾。
“我还以为没人呢。”
话说完,人就从门缝挤进去。
“啧啧啧……你交不起电费吗?黑灯瞎火的。”
屋里黑乎乎,许烨阳眉头一抬,继续往里走。
江亦风合上门,伸手按下墙上的开关,头顶一束灯光洒落,满屋敞亮。
江亦风走到厨房门口,淡声回:“一个人,习惯了。”
他打开冰箱门,拿出两瓶啤酒,朝许烨阳扔过去。
许烨阳开罐后喝了一大口,拎着啤酒罐在屋里转悠。
“这就是你长大的地方?”
许烨阳站在客厅的背景墙下,直直看向那张有些陈旧的全家福。
江亦风大约五岁的样子,坐在沙发中间位置,一旁是江海,笑容满面,另一旁是江妈妈,笑眼弯弯,面容优雅大方,一看就是个大美人。
沙发上喝啤酒的江亦风掀起眼帘,看了眼那张唯一的全家福,自江妈妈走后,照片就被江海收起来,藏在床底,兴许是怕睹物思人。
小的时候,他也问过江海,妈妈长什么样,江海每次都告诉他:“你妈是个大美人,跳起舞来,就像天上的仙女。”
时间久后,家里关于江妈妈的一切都越来越少,最后连她的味道也不再有。
照片是他回北屏后,从床底找到的,江海收藏得特别好,这也是他对那个女人唯一思念的寄托。
“对,这就是我的家,”他朝屋里看了看,勾唇道:“现在,看起来是不是没有家的感觉。”
许烨阳回头,笑道:“因为缺一个女人。”
江亦风嗤一声,仰头喝下一口酒,绕开话题:“你不是今天回云谷?”
说到伤心处,许烨阳抬起啤酒罐喝了一大口,抿唇道:“还不是拜你的女人所赐,我吃错药,帮你守她一整天,最后,落得什么好处,赶我走。”
许烨阳摇摇头,无可奈何。
江亦风一怔,敛神听他诉苦:“她怎么你啦?”
许烨阳看他:“你都不问她好了没?真这么不关心?”
“要是没好,你不得守着,能出现在这儿吗?”江亦风冷冷瞥他一眼,语气里透着酸酸的味儿。
“也是,”许烨阳慢悠悠靠近沙发,轻佻道:“那丫头要不好,我哪忍心走,你别说,阿姨特好,菜做的好吃不说,还特别热情,本来还打算让我留一夜,给我腾位儿,要不是……”
“许烨阳,你有完没完。”江亦风按捺不住内心的躁乱,起身走到窗前,点了一根烟。
许烨阳故意凑近,继续说个没完没了:“我还没说完呢……言北就是一个适合结婚过日子的女人,你说,要落谁手里,不得当块宝护着,你倒好,人自个跑你手心里,你也不知道握紧,你不稀罕,稀罕的人多的是。”
江亦风紧拧着眉,嘴里的烟是狠了劲儿的吸,目光狠戾地盯着他:“说完了没,完了赶紧滚吧。”
许烨阳惊愕:“我惹谁了我,净是想赶我走的,我难得来一趟北屏,你们就是这么待客的啊,起码的热情……”许烨阳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