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仁说:“去吧,我跟妈说,你二哥要是不在家,你不能去。今儿个过晌去吧,给他们端一碗菜去。”秋义回来了,带回来一坛酒。听说肉都不能吃了,也很生气。他定的媳妇,今年要来过年,媒人已经告诉秋智妈了。今年打春在年前,明年打春在年后,叫“没春年”,人们说是寡妇年,不能结婚。只有姑娘去婆家,先过年就行了。姑娘的兴嫁月在九月。明年九月办喜事。秋廉说和的,答应去女方家住,但不算倒插门儿,生孩子姓秦。女方开始不同意,后来多方解劝,又拿不出来彩礼了,都用得差不多了,也就算了。
到了过晌,根生一觉醒来,看挂钟都过了三点,大智还没来,他一想黑夜要来一群白耳狼,猪也卖了,鸡也不多,连大黄狗都卖了,万一濑歹再闯进屋来吃人,自己倒是能跑,苏子怎么办?他想起了昨天掏光五脏的死猪,更害怕了。下了炕,趿拉着鞋走出去,看了几遍,快四点了。秋智来了,手里拎个网兜。进屋后,根生儿就开始埋怨,嫌他来晚了。
大智把东西往炕上一放,脸上露出得意。说:“二姐,我妈让我给你们带来一碗菜。”春花拿出来,根生已经吃饱饭了,口水还是流了出来,伸出小黑手拿一块肉就放在嘴里。
春花说:“一会儿热了吃,吃凉肉跑肚子(拉肚子)。这包是啥?”大智把这个猪的事告诉了他俩。这时小苏子的手也够了一块肉,刚要放在嘴里,让春花抢了过来说:“不知道凉的啊!姐一会儿给你热,”说着拿了下去。苏子就哇哇哭,嚷着要吃。看炕上还有一大块就去抢。
大智赶忙拿起来,说,“生的、苦的。”
根生说:“这濑歹也忒有心眼儿了,也太狠了。大智,你们不吃,拿到我们家什么意思?”
秋智说:“说你笨,你不爱听。”趴到他耳边嘀咕了一会儿,根生点点头。
晚上根生他们又吃了些东西,大智不饿。中午吃的太多啦,尤其是吃了肉最顶饿了,明个早晨不吃也没事儿。当然,这是大智想的。春苏闹着找妈妈,四岁了,早戒奶了,就是离不开妈妈。春花铺上被,和春苏一起躺下。春苏就是哭,没办法,春花把春苏的手放在自己还没长成的胸脯上,春苏哭声小了,抽抽噎噎的睡了。春花渐渐的也睡着了。
根生两人把洋炮拿过来,在地上鼓捣着装上药。秋智把偷来的枪砂子装上。根生惊讶的看着他摆弄,羡慕地说:“大智你真会打炮啊?你真行,你啥时候学会的?”
大智一脸的不屑,说:“这算啥,我早晨那会儿不是吹牛吧?你把弹弓再准备好,真要是濑歹多,打不死反攻咱们,你拿弹弓打着,我装枪药。”
这根生哪里还敢反驳!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怯怯地问大智:“那濑歹来多了,这弹弓能挡住吗?”大智愣了一会儿,很男子汉的说了一句,“X。”根生不问了,两人拿出一个纳鞋底的大针,认上麻丝,把带来那块肉拿出来。一针一线的缝起来,然后拿一个铁线穿起来,长长的,两人走出去挂在手巾杆上,位置怕高了又往下降了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