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春花和根生早早等在那里。大智妈带着几个人送秋礼,拿着一个大网兜,里面大包小包装了不少。车老板李拴柱早套好了车等在那。看他们过来,跑过来把网兜接过。秋仁把粮本和钱交给他。没有口袋,拴柱指了一下车上,秋仁看着有两个面口袋,点点头。拴柱跳上车,看几个人坐好了,说:“二嫂,走了。”赶着车威风凛凛的走了。
到了公社街上,有岔道了,栓柱说春花和根生:“你俩下去吧,我们去火车站。”春花、根生和李栓柱很熟,何平当队长时,他是根生家的常客,见到根生他们非常热情,这姐俩对他印象不错,说话也很随意。
春花说:“你一会儿不也领粮吗?我们坐着和你一起去。”
拴柱不耐烦地说:“我不一定啥时候呢,你们去吧!这几步道都不愿意走!真是的!”春花和根生吃惊地对视一眼,根生刚要说话,春花摇摇头,根生无奈,和姐姐下车了。还没等两人下稳,他赶车一溜烟儿跑了。春花差点摔倒。
春花姐弟两人又走了一会,到粮站时正好开门。许多人呼啦一下涌进去,这姐俩就被挤到后面了。两人在排队,根生无聊的翻看粮本,后面的话挺有意思,“要省省在囤尖上,省到囤底着了慌。”根生能懂这话的意思,心想饱汉不知饿汉子饥,天天吃不饱,也没看到囤子尖,年年都是空囤子。大家静静地排着队,下意识的往前移动,只听着粮站的人说话声,间或大声的呵斥声。根生侧过身子看,和他去供销社看到的一样,一个个沉着脸。根生想,这真成了他们家救济的,还是把他们家的棒子面拿走了?
这时进来一个女人,推开门后吸了几下鼻子,用手挥几下,说:“咋这么多人?这都啥味?”
粮站的几个人都迎了出来,其中一个领导模样的说:“他孔姐,又亲自来了,上次我告诉他们,差不多时间打个电话问问。还是你们这个阶层的,素质高,以身作则。”
旁边那个女的,看领导没回答“孔姐”的问题,说:“孔姐,这第二批返销粮到了,这不是都来领了吗!都是社员,啥味?臭脚丫子味呗。”
孔姐皱着眉头说:“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农民们都是我们的阶级兄弟,你这思想觉悟有待提高啊。”
领导忙说:“说的是,是我教育不够,你把东西放这儿,一会儿我亲自给您送过去。”孔姐把本子给他,又在鼻子前挥了几下手,看了几眼穿着补丁摞补丁的阶级兄弟们,转身走了。
那个受教育的人“呸”了一下,又甩出一句话,“德性,不就是副主任媳妇吗!现在还说不定咋样呢!”大家也没人接茬,又回到里边工作。
这时李拴柱进来了,直接就朝领导去了,把本子和袋子,往那一放。领导说:“李栓柱师傅,公事私事?”
栓柱说:“公私兼顾,正好把你那点儿活干了。你安排一下,我跟你干一头晌,多拉几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