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听他说是来考试的,胖女人口气缓和了不少,说:“你这小孩儿,更能想招。那咋折啊,再排一回,这回一准儿有了。”秋智又回去换牌,花丽站起来走到取饭口排队。秋智看见了,向她竖了一下大拇指。
秋智眼看还有两个就排到了,花丽那儿喊上了,说:“秋智,我排到了,你快点!”秋智干着急,花丽又让胖女人训一顿,重新又排着。这时秋智拿到了水牌。花丽怕再没有了米饭,在取饭口处陪着。真真的,到了秋智前三个人就没有了米饭,只有煎饼了。花丽也正好排到了。秋智换了水牌回去排队,这回排上了,
胖女人说,“豆腐汤和菜都没有了,你把汤的水牌退了吧。”秋智拿上煎饼,他后面的人就啥都没有了。这还是胖女人照顾了这两个孩子。秋智也不管水牌了。两人本来就饥肠辘辘的,又在这飘着饭菜香味的饭店里,又看着吃客们大快朵颐。两人早都忍不住了,狼吞虎咽地吃几口,下不去了,又没菜,又没水,两人又强吃几口,谁也下不去了。秋智那男子汉的自尊没有了,低声说:“小丽,都怨我,我没用。”
花丽说:“咱们算好的了,看那些没吃上的呢。我们也吃饱了,下午好好考试,争取咱们俩都拿奖,也给咱们学校争光。”两个人说着话,看时间到了,起身就要走。
花丽说:“咱们把煎饼带上,回去给根生吃。”带上煎饼倒是行,秋智一听说给根生吃,又觉得没意思。其实他也想到了,等花丽说出来,他就不舒服。花丽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包上煎饼装到书包里。秋智去退钱,水牌口关上了。看他们都在里面吃饭呢。
秋智说:“阿姨,把牌退了。”刚才发牌的那人站起来,指了指挂在窗口旁边的牌子,也没说话,可能是饭堵住了嘴。秋智一看放牌时间十一点至十三点。
秋智看着两毛钱,急了,说,“同志,那我这两个牌咋办?”
这个人不耐烦地说,“明个儿吧,要不来吃,要不来换。”
秋智又要发火,花丽说:“没事,让我爸哪天来换都行。”下午的考试,大智心里不舒服,又饥肠辘辘,大脑一片空白,算数题基本没答。
根生妈在精神病院,不但没治好,反而更严重了,打人毁物,?翻桌子。春兰根本没时间回家来。春生续了一个月假。春花和根生已经揭不开锅了,根生也没上学,下到细沙河里捞鱼,连着几天都没有收获。中午,春花把面袋子都抖搂干净,煮了一顿面汤粥。家里早都没有菜和咸菜了,能下饭的都没有了,好在还有咸盐。春花就在粥里放点儿盐。今儿个俩人没吃饱,春花急得直哭,让根生别乱动,越是走动,越是饿。春花拿起筐走了,他经常去剜菜,发现苞米地套种的土豆长成了,都有鸡蛋大了。她也知道,有看青的(看护庄稼的),即使没有,这社员也没有偷庄稼的,一是丢人,二是一旦抓住会在生产队开批斗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