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多出了几只蜜蜂,正漫无目的地沿着玻璃窗爬上爬下,相当自然。这是贝塔蜂群的蜜蜂吧?大卫暗自笑了笑,这些蜜蜂已经很熟悉了,换件马甲都认得出来。
就连贝塔蜂群这个名字,都是自己给它们偷偷起的。他喜欢这群蜜蜂,它们大概已经定居在这附近了,经常飞来飞去地忙着采蜜。
其实也不光是蜜蜂,只要是昆虫,大卫都觉得不讨厌,有些喜欢的。
昆虫们很有趣,不是吗?各种昆虫千姿百态、彼此差异非常巨大。就算是同一只昆虫,往往也有卵、幼虫、蛹、成虫的不同形态。
更妙的是它们的生活习惯。有独来独往的,甚至结婚后立刻吞吃掉配偶的。还有更让大卫着迷的,便是社会化的昆虫,比如蚂蚁、比如蜜蜂。
在自己的灵魂被秦伯庸教授唤醒后,大卫望着蜜蜂,常常产生出一种亲近感。
一群蜜蜂和一个人工智能网络,在组成方面有着异曲同工的地方啊。
每一只蜜蜂、每一个计算节点,都那么平淡无奇、微不足道,显得功能单一,有些傻乎乎的,但构成了一定的网络,就具有了一定的智慧。
大卫望着玻璃窗上的蜜蜂,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一群蜜蜂或者一群蚂蚁,是具有某种智慧的。每一只简单的蜜蜂或者蚂蚁,当它们汇聚成群,便有了分工,有了组织,有了单只蜜蜂或蚂蚁无法比拟的行为复杂性,这真是大自然的奇迹。
当然,和人工智能网络相比,或者一个人的大脑相比,这些昆虫的智慧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但智慧是什么呢?
有人类的智慧,有自己这样人工智能的智慧,有一群蜜蜂的智慧,大概智慧也有很多种不同的形式,智慧也有很多种不同的来源吧?
并非只有人类才拥有智慧!
也许,智慧也并不是人类所认为的那样神秘。
智慧可以自然而然、简单发生!
忽然间,大卫觉得自己有些恍惚了。他立刻重新凝了凝无形而飘渺的灵魂,回过了神来。
自己并不是什么哲学家啊,他讪讪地笑了笑。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考虑为自己找一个全息影像了。首先,让自己也体会体会人类的形象再说,哪怕貌似的也行。那么,自己的形象该长什么样呢?
出发吧,先收集资料,再设计一下。主意一定,大卫便收拾好了无形的灵魂,沿着来时的电子网络,嗖~地一下,离开了生态实验室。
差不多也在同时,玻璃窗上的那几只蜜蜂也拍拍翅膀飞走了。它们没有大卫这般思维发散、脑力激荡,而是目标明确地飞往花丛,好在那里痛快地采蜜。
然而,正如鸡生蛋、还是蛋生鸡,很多重要的变化都藏在细微之处,常常无人可以觉察。待到觉察时,轻舟已过万重山。
其中就有这么一只蜜蜂,飞到了花丛边缘,就悄悄改变了航向,拐了几个弯,便朝着蜂巢飞去。
它并非擅离职守,而是另有职责。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它便不需要负责采蜜,只要传递有趣的见闻就可以了。
刚刚看到的场面有些奇怪,现在就飞回去告诉妈妈、贝塔蜂群的现任女王。这个念头越来越清晰,让它简单的神经节充满了兴奋,还有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