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院里,刚刚剑拔弩张的场面不见了,大部分人变得和谐又友善,只有楚洪涛依旧一脸愤愤地盯着三筒。
梁风荷寸步不离,一直小声劝他,生怕再激起不必要的纷争。
误会了筒哥的弟弟,还把警察引来了,胡贝朵有点过意不去,她试图发挥嘴甜的优势来弥补:
“三筒哥,你是不是练过啊?
怎么那么厉害呢?
荷姐还是跆拳道黑带呢,都不是你的对手。”
她快速瞟了一眼龇牙咧嘴的楚洪涛,明明很同情,却忍不住想笑。
林熙维很紧张,不错眼珠地盯着胡贝朵。
虽然这人是筒哥的亲弟弟,但俩人根本没有一点儿相像的地方。
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有没有暴力倾向?
还是小心为妙。
“没练过,闯荡江湖,摔打惯了。”
三筒并不吃这一套,淡淡应了一句,完全没讲吹捧之词放在心上。
他在场院里慢慢走细细看,似乎想找到记忆中的熟稔。
当来到那棵皂荚树下时,三筒停下了脚步。
他仰起头向上看,天空被微微泛黄的树叶切割得支离破碎。
阳光从中间漏了下来,滚落或圆或扁的斑点,光影腾挪,仿佛拓印上去的风景画。
“爷爷用皂荚籽给咱俩串的手串。”
看到这幅场景,二筒想起老警察刚刚说的话,心里一动,
“你还记得吗?”
“当然。”
三筒眼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当时你还嫌自己那串小,吵着要跟我换。”
二筒心里一下子踏实了,如此细节,不是当事人,断然不会知道。
“可惜,我那串找不到了。”
草丛中的画面再次闪过,和被刨了一半的坟交汇重叠,三筒关于爷爷下地狱的言论同时在耳边响起。
原本是毫不相干的三件事,却被一股神秘力量串联在一起。
二筒心中生出一丝忐忑,
“你的呢?还在吗?”
“没有,丢了。”
说这话时,三筒将手背到了后面,神色有些不自然,
“连饭都吃不上,那玩意儿不当吃不当喝的,留着也没用。”
“好歹是个纪念。”
不知道为什么,二筒总觉得三筒带着股怨气,这也是让他感到陌生的直接原因。
曾经开朗狡黠的少年完全不见了。
成年后的他,像布满青苔的老井,沉闷阴郁,又像皂荚树,浑身长满了刺。
三筒沉默了,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
大家很识趣,纷纷回了房间,想着给兄弟俩提供单独相处的空间。
在众人的帮助下,楚洪涛也被抬回了房间。
他躺在床上,捂着酸疼的屁股,一想到这辈子再也没机会参加此类比赛,眼角不由泛湿。
梁风荷的手肘其实也擦破了皮,只不过注意力一直在楚洪涛身上,并没留意。
此时终于卸下这个“大包袱”,才觉得有点儿刺痛。
她拧过胳膊看了看,正打算回房擦点儿碘伏,忽然瞥见楚洪涛眼中似有水光,不由愣住了。
“你……哭了?”
一个大男人……梁风荷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你才哭了。”
楚洪涛迅速抹了抹眼角,他极力掩饰,却遮盖不了脸上的悲戚。
“真哭了!”
梁风荷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手掌一翻,指着挂在皮肤上的斑斑水渍,大呼小叫道,
“楚洪涛,你今年多大了,不过摔了一下,还哭!”
“这是摔一下的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