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六?”二筒皱着眉,“咱天堂坳有这个人吗?”
“不知道。”三筒摇了摇头。
当时他的全部思绪都被爷爷受伤这件事占据了,根本没余力思考别的事情。
三筒心急如焚地盯着前方,两只手紧紧抠着海绵座垫,只希望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恨不得能飞起来。
面包车很破,加上路不平,就像风浪中不受控制的小船,上下颠簸。
他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只能咬着牙,紧攥胸前的包袱,手指关节泛白,强忍着要吐的冲动,问了一句:
“什么时候到?”
“快了快了……”
付六没有了一开始的热络,似乎有点儿不耐烦,眼神闪烁不定。
他瞥了一眼二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含糊嘟囔道,
“货不错。”
十几分钟后,车子上了国道,总算平稳了些,三筒稍稍松了口气。
连绵起伏的大山不断向后退去,行至一个岔路口时,三米高的细杆子挑了张路牌。
蓝底白字,两个醒目的大箭头,左边写着县城,右边是一个三筒从未听说过的名字。
付六没有丝毫犹豫,方向盘一打,车子直接就往右边去了。
他急得直喊:“错了错了,县城是在左边。”
“啊?是吗?”
付六嘴上有些疑惑,脚上油门却一点儿也没松。
见三筒大呼小叫不停回头,甚至有抢方向盘的意思,蹙着眉道,
“这边也能到,抄个近路,你别喊了,影响我开车。”
三筒讪讪地闭上了嘴,他确实没去过县城,没有发言权。
况且,付六一看就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应该不会弄错。
当时的他并没有想到,眼前的并不是一条近路,而是一条不归路。
……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三筒将耳朵上的烟卷拿了下来,放在鼻子下使劲嗅了嗅。
仿佛尼古丁的味道有安抚情绪的力量,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火车上了。”
二筒听得仔细,这分明是被骗了,像极了人贩子的套路。
但他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万一只是个意外呢?万一爷爷并不知情呢?
“付六不见了,身边一左一右坐了两个陌生的壮汉。”
三筒喉头滚了滚,纵使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强悍的成年男人,但一回想起当年的一幕还是心惊胆战。
他紧紧咬住后槽牙,额角青筋凸起,
“我刚想大喊救命,却被其中一个捂住了嘴,另一个的刀抵了过来,他们恶狠狠地威胁,敢出声就一刀捅死我。”
说到这儿,三筒伸手摸了摸后腰,似乎时至今日还能感受到那把匕首的寒意。
……
“我要去县医院看我爷,他从山上滚下来,受伤了。”
三筒浑身僵硬,强忍着要哭的冲动,哽咽的声音里带着恳求的意味,
“就让我看一眼,一眼就行。”
两个壮汉对视一眼,突然笑了。
“这小兔崽子,还挺孝顺。”
“看样子也听话,雄哥就喜欢这样的,好调教。”
“这趟没白来,至少这个数。”
“少了点儿,再加三百。”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当中间这个少年是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