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道长,算我求求你了……”
“哎呦,你这是干嘛!”
胡瞎子一下子慌了,赶紧伸手去托住二筒,嘴里不停念叨着,
“又不是旧社会,不能下跪了啊,快起来说话!”
“您要是不说,我今天就不起来了。”
二筒长这么大,头一回耍赖,为了三筒,他也是豁出去了。
“你说你……”
胡瞎子急得直搓手,却拿他毫无办法,又担心被其他人看见,闹得不可收拾。
权衡片刻,只能选择妥协,
“二筒,我可以跟你说,但你绝对不能告诉三筒。”
“为什么?”
二筒觉得奇怪,三筒才是当事人,他求得就是一个真相,不管多难以接受或者多残忍,好歹是个终结。
“如果让三筒知道,当初你爷为啥要送他走……”
胡瞎子摇了摇头,目光迷离地看向远方,
“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好过啊!”
“不是为了学手艺,对不对?”
二筒的声音有些颤,隐藏多年的暗礁终于要露出水面了,他心跳如雷。
“学手艺是我随口编的……”
胡瞎子耷拉着脑袋,像只斗败的公鸡,
“其实,你爷的意思,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三筒离开天堂坳,越远越好,最好永远都别回来。”
这句话如同一柄钢锯,在二筒心上来回拉扯,很快就鲜血淋漓。
自己听到这些都疼得不行,三筒又怎么能承受得住?
胡瞎子将二筒拉了起来,转过身背着手,若有所思地盯着刷刷作响的山林。
他很清楚地记得,那年也是秋天,草木才染上黄边儿,自己就被人急急拉上山,说是家里的孩子高烧不退,眼看要不行了。
“要不是遇见我,你可能真熬不过去了。”
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其实却已经过了十几二十年,胡瞎子仔细回忆当时的一点一滴,
“不过,说真的,我一开始也没什么把握,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算你命大,活了下来,还平平安安长大了。不过,你爸就没那么幸运了。”
“三筒的事儿,跟我爸有关?”
隐约间,二筒好像联想到了什么。
“是。”
胡瞎子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目光深沉地看向二筒,
“你应该还记得,你爸那时染了怪病,又拉又吐,吃什么药都不见效。”
“对,有时候还很暴躁,家里的碗碟都让他砸光了。”
那段时间,二筒很怕爸爸,他虽然以前精神也不好,但好歹人很温和,只不过脑子有点儿糊涂。
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性情大变,攻击性极强,看什么都是恶狠狠的,好像随时要咬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为了护着孙子,爷爷索性将人锁了起来。
二筒倒是安全了,但直到父亲去世,父子俩都没再见过一面。
“如果我告诉你,你爸其实三筒害死的,你相信吗?”
胡瞎子的话犹如一记闷棍,重重打在了二筒的身上,他只觉得眼前一花,脚下踉跄了两步,险些没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