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鬼怀疑,八十年代的小学班长都是按个头选的。
胡雅婷比大多数男生都高,她有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皮肤黑里透白。不知为何,大鬼印象里就是黑里透白,即使后来学过《小二黑结婚》,还认为黑里可以透白,而不是驴粪蛋子上霜的那种朦胧感。
与刘慧一样,胡雅婷也梳两根辫子,不过她的辫子又粗又长,像双鞭呼延灼的双鞭,硬邦邦的。她属于那种老师喜欢的班干部,五讲四美三热爱的标兵,只不过,大鬼认为她的三热爱是爱咋呼、爱显摆、爱打小报告。
用书包装煤,大鬼怀疑就是她告发的。
燕军和胡雅婷同桌,她说话的时候,燕军当然听的最清楚。十一国庆节后,三个人彻底成了黑三角,对外界的说法不再反驳。
共患难让燕军深受感动,他告诉了大鬼一个秘密:“山炮进城的顺口溜是胡雅婷说的,然后传了出去。”大鬼一听猛的站起来,双手虚抱,仰头嚎叫了几声。
三年二班的座位是纵向四排,中间两排合并在一起。有一天,班主任突然宣布说:“为公平起见,从今天开始,我们班要进行座位轮换。”这一轮换,轮换几次后,同排的同学会挨着,属于不是同桌又坐一起的那种。
一个阳光如常的早晨,大鬼和胡雅婷肩并肩坐在了一起,她坐在他身边,他看她不顺眼。
那时上课都要求背着手听课,大鬼不愿受拘束,时常偷偷把手放到前面玩。同桌叫张静,是个柔柔弱弱的女生,有对一切视而不见的本领,而胡雅婷却有管得宽的使命。
她见大鬼开小差,不是用眼睛瞪他,就是向老师打小报告。还没找她算账,蹬鼻子上脸了,大鬼忍无可忍,打算动刀。动刀当然不是囊她,只是见她的书包又新又好看,上面还有一颗红星,便想着用铅笔刀剌书包。
平常一下课奋勇争先,这节下课,他装模做样看书,见胡雅婷走出教室后,迅速拿出铅笔刀噶她的书包,一下、两下、三下,再用力划一个叉。啊呀用力过猛,铅笔刀一下折了回来,把手指头夹出了一个口。
流血了,如何是好,他当机立断把血抹在胡雅婷的书包上,让那颗红星更加鲜红。
憋屈啊!打蛇不成反被蛇咬,旧仇未报又添新恨。
痛定思痛,他召集了一次黑山会议。大鬼说:“这个女生不简单,装煤的事有可能是她告密的。”燕军摸着下巴,感觉没啥着落,抓着头发说道:“据我观察,不好说。”霍冬冬道:“啥不好说,她最有可能。”既然如此,我们不如这样、这样......
周六,来到郊外一处荷塘,霍冬冬、燕军抓了几只青蛙和拉拉蛄,大鬼抓了一只狰狞的癞蛤蟆。拿着蛤蟆,他对燕军说:“以后上厕所不用带纸,揣个蛤蟆就行。”燕军莫名其妙,大鬼问他:“你知道蛤蟆怎么叫吗?”燕军说:“呱呱。”大鬼说:“不对,应该是棍儿刮、棍儿刮。”
等了一会儿,霍冬冬大笑起来,他们毕竟都有过农村的生活经历。在农村,上厕所大多不用纸,而是用小木棍或劈开的高粱杆擦屁股,于是,就有了棍儿刮的典故。这个笑话有点冷,抓蛤蟆当然不是为了上厕所用,下课空隙,他们偷偷把妖魔鬼怪塞进了仇人的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