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馨就又作势要揪他。守义赶紧跳开,嘴里说道:“莫闹莫闹,下人些看到不好,哎你咋就不能端庄些呢。”守馨拿眼睛瞥他,说:“我硬是端庄不来。”
守义却又不无忧虑说:“那龟儿子得不得来哦,万一他不来呢,又咋个办?”守馨说:“他龟儿子敢不来!”又说:“哎呀你出去出去,我要写信了!”守义说:“我出去,我到哪去?你写信吗去书房写撒。”守馨说:“我去书房,你莫跟到起哈。”守义说:“你去你去,我不跟到你。”
守馨划拉半天才写好信,糊一桌子墨,她手指头也染黑了,写废的信纸一团一团丢一地,她拿帖子小心翼翼把信封好,封了蜡还不放心,又喊小桃子去厨房抠了一指头稀饭来,糊住封口。隔天,大清早,鸡叫了,天还没亮透,便着人往成都府送过去。
天刚刚擦黑,那罗家烈便跟随送信的伙计一同来了。
守义见那龟儿子,还果真生得俊朗,一双剑眉,丹凤眼,鼻梁高高,薄嘴皮,下巴宽阔,稍翘,个子高,肩膀宽宽的。戴一顶八角学生帽,帽檐是硬皮的,亮光光的,穿一身黑色中山装,脚下竟穿一双西洋皮鞋,嚯,铁路学堂的学生,就这门洋盘?他肩上背了一个灰布包袱,里头是内衣、袜子、两件外套,几本书,漱口牙缸、牙粉,乱七八糟一些随身用品。全部身家都在一张包袱皮里头了。这还不是个穷小子吗!
可惜了,他生在佃户人家,若不然,还当真是一条好后生。难怪七妹子要倒贴他。
罗家烈见了古守义,蹑手蹑脚的,手脚都没个放处了,脸红到了脖子根。
那古守馨跑过来,竟然一头扎进罗家烈怀里,手在人家身上乱打乱揪,那龟儿子竟呆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她打,任她揪,脸上还有笑。
守义心想,吔,恁个经得痛哩。
守馨却又叫唤:“三哥三哥你出去啊!出去!”
这是在西厢房的堂屋。守义摇摇头,出去了。眼角的余光便瞥到他们抱成一团,亲上嘴了。守义心想我这儿还没有走远,你们就迫不及待,这个幺妹子呀硬是!哎呀咋个说她才好,上辈子是个啥子投的胎?丧德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