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坎子答道：“芸妃耐不得寂寞，尽做些虚凰假凤的勾当，终有叫破事发的那一天，到时候，你还有命在？”

小德子难以置信：“这不可能！”

芸妃出身世家，雍容高贵，虽有几分骄纵蛮横，但出手大方，从来不吝赏赐，在底层太监圈子里名声很好。

“你不信？”

小坎子嗤笑一声，借着酒劲，说出埋藏心底的秘密：“魔教夜袭那晚，我着急走岔了路，经过钟粹宫时，亲耳所听、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手上动作仍没有停，伸进小德子衣衫内，胡乱摸索，也不知在折腾什么。

今夜酒喝得不少，许是累了。

忙了一会，便自顾自地翻了身，埋头睡去。

周景僵直地躺在床上，打着呼噜，心底惊骇。

小坎子生冷不忌，什么都敢往外说！

宫里的东西看见了不能多言。

有些事不上秤没有四两重，上了秤一千斤也打不住。

随着小坎子沉沉睡去，直房突兀地陷入了一片宁静。

“坎哥儿，坎哥儿......”

片刻后，小德子颤抖着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安宁。

轻声呼唤，推搡两下，只引来一阵嘟囔呢喃。

乌云遮月，斗室黯淡无光，片刻后复归于寂静。

沉默许久。

从暗处传来一道若有若无、似哭似笑的声音：“我真的太想进步了……”

声音细微，无人听闻，很快呓语磨牙的声音填满直房。

……

【日记二十一】

九月二十七日，大雨，冰凉。

据说皇上年逾花甲，兀自不肯分享权柄，太子郁郁，言天下岂有三十年之太子乎。

不料竟传到了圣上耳中，太子被疾言训斥，三年不能出府。

还据说，上月十五，魔教闯宫，芸妃同尚仪女官做虚凰假凤的勾当，被人发现，动静不小。

太阳之下无新事，皇帝老儿身边，就没有几件干净东西。

这都是小坎子说的。

下半夜，小坎子酒醒了，让我保证不告诉别人，我装睡，但在心里保证了。

小德子也保证了。

还指天明誓。

结果，第二天小坎子就不见了，尸体没找到。

或许是他晚上梦游，不小心走进锅炉里烧死了？

在后宫里，常有太监宫女失踪，无论死活，一律按照意外身亡处理。

一个小太监失踪，激不起什么波澜，后宫一片平静。

后来不知怎么的，芸妃事发，惊动了皇后，闹到圣上那里。

道君皇帝太上无情，闭关祈福被打断，龙颜大怒，芸妃旋即被打入冷宫。

皇后也遭了训斥。

唉，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崇靖这老小子不留情面啊。

偷个情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再说了，对方还是个女官，这有啥！

还有小德子……

哦，对了，不能再叫小德子了。

他不知走了什么大运，竟入了皇后凤眼，被司礼监督公收下当干儿子，一步登天。

见了面，得叫一声德公公。

这世道啊！

老规矩，阅后即焚，暂时封笔，百年之后，或可再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