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天际微微亮起,玉城又迎来新的一天。
挑担的卖水小哥穿着布鞋挽着裤脚走在满是露水的石板路上,他是玉城最早起的商人,一夜辛劳换几十个铜板,现在是最后一户了。
这是户新来的人家,宅子虽然不大,但位置极好,在城南临街靠水。
门口台阶上已经放了一包铜板和两只新水桶。
“倒是个懂规矩的。”
小哥拿起那包铜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心中满意,这一包铜板就够他半个月的生活了。
放下两桶水,挑起那两只新桶心满意足的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只是他收工了,别人就该上工了,路上不断有人家赶着驴车或推着小车出城摆摊,小哥哼着小曲与他们逆向而行。
相熟的寒暄两句,不熟的也会点点头,只是今天的队伍混进一张生面孔,是个姑娘,小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呀,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信不信。”
张彩云今天心里烦躁的很。
叶恒一夜没有消息,早起那几家买菜的买糖的又合起来压她的抽成,她本来就不太会算账,三言两句落了下风,但她又不想吃亏几番争执不下,那一拍两散就是必然的结果了。
城门外支了摊子,她也学着叶恒昨天叫卖的样子叫卖。
没有糖又没有菜,客人自然还是像昨天那样去一边的摊子上买菜买糖,再到她这里买醋。
没有抽成就算了,她还要切菜揉菜做人工,还会有客人来讨价还价嫌弃她卖的太贵。
“大姐,咱们昨天定的就是这个价钱,今天怎么就贵了呢?”
“昨天那孩子跟买菜的打好招呼了,菜和糖都比平常便宜一点,今天偏偏又贵了两成。”
买泡菜的大婶似乎对这种涨价行为十分厌恶,不耐烦地拨弄着手上的铜板。
“这泡菜好吃是好吃,但要贵这么多,就算能泡三回也太不划算了。”
张彩云这才明白过来,那些卖菜卖糖的竟然临时涨价。
一双眼珠子狠狠瞪过去他们还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一手抄起一个空坛子就要上去理论。
“哎呀,姐姐救我。”
叶恒突然出现拉住了张彩云,他已经换成粗布的衣裳,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按住了张彩云正要拿起来的坛子,虚弱道:“姐姐一会送我去看大夫吧,我怕是不行了。”
张彩云看见叶恒突然出现心里先是一阵欢喜,但一听他说自己犯了病又看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赶紧将他一把抱起放在牛车上就要进城。
“先收摊,先收摊。”
“都啥时候了,挣钱哪有命要紧,姐先带你去医馆。”
叶恒赶紧捏了捏张彩云的手腕,对她使了个眼色。
张彩云反应再慢也回过味了,三下五除二把那几坛子醋扛到车上,收了桌子,赶着牛,风风火火朝着城里去了。
牛车进了城,张彩云忍不住开始对叶恒诉苦。
“真是窝囊,你不回来我也不想干了,你不知道那些人怎么算计我的。”
“菜和糖都涨价了,还不给你抽成了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算了不说这个,你不是说来玉城找个营生的么,最后怎么个说法?”
叶恒不傻,他一早就在城外等着跟张彩云道别两句,然后去城里采买些东西就回银松轩继续修炼的,远远看见张彩云的摊子没和昨天那几个老板挨着就知道这生意有变,随便打听两句也就猜到个大概,这些老油条心思活络看张彩云又是个乡下人肯定是要合起伙坑她。
“这也怪我了,没给你和他们留个契约条款啥的,这生意到底还是要落在纸面上才保险。”
“那怎么办。”张彩云扭头看了眼牛车上躺着的叶恒还有那半车柿子醋心里发愁道:“这醋还剩一半,大不了这生意不做了,不受这档子闲气,反正钱也赚够了,一会咱们找个酒楼低价出了算了。”
“不急不急,钱要挣,气也要出。”叶恒突然想到了什么,在车上翻了个身子嘴角一抹坏笑道:“大姐,你刚才不是问我找到什么营生了么?我还真有个营生,不过先回我家吧。”
“家?”张彩云更诧异了,不是来找营生么,怎么一夜就在玉城有家了,看叶恒那副得意的样子,小子倒是有点眼色再结合当初他告诉自己的身世,别是...那自己岂不是他娘家人了么?
最后牛车停在一处宅子前,叶恒提起一旁的两桶水就往里走,张彩云站在门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姐?进来啊,进来瞧瞧。”
“这第一次上门要不我去买些点心啥的吧。”
“点心?你饿了么。”
“不得给老爷或者夫人啥的买点见面礼,你这头一天就带人回来,城里人规矩大,你又是...”
叶恒愣了一瞬,想到张彩云以为自己找到的“营生”,脸上一阵滚烫赶紧辩解道:“没有啊,你可别瞎想,这是我新买的宅子!”
那张彩云可不客气了,大步踏进了院子里外看了看,院子不大只在门旁种了棵泡桐树,一间三厅的堂屋上一层还有三间卧房,左右各有一间厨房一间库房,堂屋后还有个不大不小的小后院,再往后居然是间临街的铺面。
“院子不大但这树挡光,回头砍了打个箱子柜子啥的,厨房不够大不如跟库房调换一下,当屋倒是不错挺敞亮的,后院推些杂物也就那样,就是那铺面,真不错,吃租子也好。”
张彩云里里外外转了两圈,这房子有好也有坏,只是鲜少有人住过,灰尘蛛网啥的看不过眼,一些家具啥的也没置备,眼里容不下活,在车上拿了块抹布这里抽抽那里打打,也不顶事,反倒把自己弄一身尘土。
气急败坏,说出门要去买个扫帚簸箕鸡毛掸子,叶恒不拦她只是闭着眼睛靠在树旁。
“要不姐给你找间客栈睡会,这让姐先给你收拾着?”
很快张彩云抱着一大堆东西回来,看叶恒靠着树眼皮一睁一合想来也是困了,也是,看房子买房子啥的估计一夜没睡,又想起这孩子的身世心里有些心疼,任他之前多金尊玉贵的小少爷现在也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孩子而已。
“不了不了,姐先帮我收拾着,我咪一会就好。”
“地上凉,你垫上点。”
张彩云从牛车上抱了把稻草垫在地上,让叶恒背靠着树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