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至午时,满城大小官员及官军将领站立渭阳门外,顶着秋日暖阳,不时抬手举目遥望,似乎时间太久久,有些不耐烦,一些人已开始交头接耳、相互攀谈。慢慢的,一队人马自远处地平线上开始显露出来,而后逐渐衍变成一条似是天际而来的洪流,激荡起漫天烟尘,浩浩荡荡。队伍的前方,仪仗威威,锦旗猎猎,车马萧萧,一辆装饰豪华的宽大马车内,二皇子姬世明无奈地看着身边扮做侍从的九妹,扶着额头接过这位阿妹递来歉意的茶水,狠狠灌进嘴里,心里却还在想,她是怎么混进来的,父皇、母后是否是知道呢?唉!按原计划,我应是在外面骑着马和大军一起进城的,而不是此刻端坐这马车里,隐藏自己的面容,宣告自己的尊贵。
“到哪里了?”二皇子问道,
“报二皇子,马上就到渭阳城!”帘外一个声音道,不过声音怎么如此熟悉,二皇子撩开车帘,竟是秦无炎这家伙,此刻他一身戎装,身下一匹高头骏马,手握银枪,颇有卖相!
“你怎么来了?”二皇子问道,
“启禀都督,元帅命我为护卫长,紧随殿下左右?”秦无炎道,“敢问都督,有何吩咐?”
二皇子挥挥手赶人道:“走、走、走,不想看见你!”
“得嘞!”应一声后便扭转马头,向后方跑去。
此时城门口站立的众人瞧见大军徐徐而来,仿佛事前计划一般,按照职级齐齐站好,侍立左右。待马车走到近前,众人跪倒齐呼:“拜见二皇子,叩见督军大人!”
“众位大人请起,本皇子奉父皇之命添为渭阳督军,众位大人都是国之栋梁,今后还望勠力同心,全力筹备所需军备,共同抵御狄军,佑我大周江山、亿兆黎民!”二皇子 道,
“吾等定不辱使命,送督军大人!”众人起身回道。而后马车在一队亲卫士兵护送下,徐徐入城,来到渭阳一座别院,充当临时督军府。所行之处,夹道欢迎的百姓,纷纷跪迎,直到马车及众大小官员远走后,方才起身,远远的观望,而后一阵评头点足后方才各回各家。而大军一部分走上城墙,另一部分则直接到达城北,安营扎寨。
大批军士登上城墙,干活的役夫们纷纷不由自主停下手中活儿,惊吓地站在那儿不知所措,仿佛遇见可怕的事情一般,不过对普通人来讲,这些满带杀气且气势汹汹、全身披甲的军兵还真能吼住人。安子言抬头望着城墙上的朝廷官兵,心里不由一叹,那么多大军还挡不住狄人么?不过还别说,就是挡不住,毕竟两条腿再怎么能跑,也比不过四条腿;米面再怎么能吃也不如牛羊肉顶饿;铠甲做的再精良穿在身上也要耗费体力;你纵使再能守城,也不如我先下手为强及十年如一日的算计与学习,天下毕竟还是有心做坏事儿人的。抛开立场来谈,对错往往也很难判定,毕竟你想要更多利益,我也想更好活着,在这充满野兽的丛林里,大家各施手段,只有活的好才是真的,才是赢家。
此时北方鄜州城头上,知府路明官帽斜斜挂在头上,一旁扎进柱子的剑羽还在嗡嗡作响,副将杨开当即下令放箭还击,却被这路大人不顾众人愤怒而连忙制止,道“那是书信,是书信,切莫放箭、切莫放箭啊!”众人无奈,只得放下弓箭,待杨副拔掉弓箭,取下书信摊开来,递给路大人,见其书写到:“速开城门投降,饶尔等性命,否则大军攻城,片甲不留”。路大人心惊直呼“徒呼奈何?徒呼奈何呀?”突然眼神一亮,似有良机,速速喊道:“来人,随本官开城门,出城谈判!”话音刚落,身边副将杨开觉察不对,哪有此事开城谈判的,这岂不是拱手献城么?当即手中横刀劈过,血溅三尺,人头滚滚落地,大吼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等世受皇恩,当以死效国,岂可开城投降做汉奸,兄弟们,杀呀!”
“杀呀,杀呀…!”众人言道,
城下敌军将领见城上守军顽固如此,随即下令攻城。号角声起,狼烟滚滚,刀枪剑雨,滚木礌石,如流星雨下,一个个鲜活人儿如草芥般被这场战争的大火瞬间燃尽。战争从上午一直到下午没有片刻停息,副将杨开奋力拼杀,双臂也已僵直,但仍不断地挥刀劈砍,身上鲜血如断线的珠子滴滴滑落,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早已分不清楚。突然一把刀从背后劈来,旁边士兵来不及挥刀,便猛地扑向敌人,一起坠下城楼,双双而亡。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支利箭瞬间穿透臂膀,身子哆嗦往后退去,几把钢刀瞬间劈来,将军奋力挥刀弹开诸多兵刃,剩余亲护卫方才立马赶至,将其救下,一起杀退狄军。将军往后一瞧,竟是校尉陈彦初带着一部南城守卫救援而来,便张口追问:“南城如何了?你怎么跑过来了?”
“启禀将军,南城狄人不多,已经杀退,末将听闻北城军情紧急,特来支援!”陈校尉着急道。在大家齐心协力下,不多久城上敌军被杀退,城墙上再次恢复宁静,然而这尸横遍野,流血漂橹的景象尤让人不住叹息。逝者被抬下城墙集中安置,伤员在民壮搀扶和运输下来到城内伤兵营,由医师集中诊治。此时城门楼内杨将军一边接受医师治疗箭伤,一边听着各队的伤亡禀告,当听闻北城上可战之兵已不足半成,亦不住心里叹息。情况看来十分不乐观,一日时间,能战之人失去半成,可谓是损失惨重,而敌人仍旧兵锋正盛,若明日大举进攻,城破也只是时间问题。将军心里压抑不住的哀叹,然而目光依然冷厉,问道:“滚木礌石,羽箭,存粮还余多少?还有城内百姓怎么样了?”
“回将军,今日一战,滚木礌石、羽箭已消耗三成,存粮尚可支撑月余,而城内百姓多已迁走或逃命,目前剩余不足四千民壮及一些老弱。”参军道,
“嗯!加紧救治伤员,滚木礌石不够,就拆城墙旁边房子,羽箭省着用,民壮里面挑选体健者参与守城,城上巡逻改为每日三班,粮食战兵每日8两,民壮、辅兵6两、伤患5粮,就这样安排吧!”将军继续道,
“遵命!”众人走出城楼,各守岗位,各尊其责,各行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