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去所需食物,子言再次来到船尾,安放好小火炉,拾起书籍回到房间。小妍儿正乖乖吃饭,女子依旧沉睡着,盘坐小几案旁收拾收拾东西,未曾想身边小姑娘附身过来悄悄道:“大哥哥,源儿姐姐早上醒来啦,问宝剑在哪里,还有身上的衣服?”
安子言一怔,眼睛瞄过女子,原来她醒来过呀,想要宝剑,此刻身份未明,自己又不懂武功,妍儿幼小,岂是这江湖女子对手,拿到宝剑还了得!今天已经是第三天,喝汤服药也应恢复一些,自己万万不能大意。转念一想,这女子既能奋不顾身解决孩童,应是侠义之人,理应不会做出恩将仇报之事吧,况且自己好心救治,虽有些许逾越,乃权宜也!随之自包袱中取出一个药瓶交给小姑娘道:“待会儿你这大姐姐苏醒,先让她把汤药喝了,然后再把药敷上,这可是大哥哥好不容易花大价钱得来的上等金疮药,省着点用哦!届时伤口恢复如何,记得告诉我哦。”
得到小姑娘肯定回答后,安子言带着书本走向船尾,刚坐下没多久,初平一屁股坐在身旁,叹道:“你真找了个消遣好地方,小姑娘的病治愈如何,再过一天便将抵达宋州,若有需要我去城中找找名医,想必应可药到病除。”
“先观察观察,若有需要我会找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
“没事儿就不能来找你么?唉!我有些事情想不通。”
“何事?”
“我们心心念念的事为何只能观望处之,而一股冠名为悍匪的江湖人士却能轻易处之,那我们的存在到底为何?”
“你的问题我无法给你答案,不过自从出了书院,一路走来感觉就像梦一样,书里讲的“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放在现实仿佛就是最大的骗局,忘恩负义、不知廉耻、唯利是图似乎已成为某些人继续追求财富、追求利益的手段和座右铭,道德变的越来越廉价,善良似已成奢侈品,加上某些官府不作为、乱作为,律法亦失去往日尊严,公器被私利窃取、言论被似私利把持,以致直言切谏者疏、仗义执言者毙,普天之下俨然形成一种风气,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有谁还敢公然秉执圣道、救民于水火。”看着曾被先生狠狠揍过的手掌,继续说道:“我而今渐渐明悟当日先生为何打我那么狠。”
“为何?”
“正人先正己,律己方律人!我们一心读书考功名、货与帝王家,可谁真正关注且做到我们所学、所知,纵有那么一丝良知,为官一任、治理一方,大多不过是劫取向上的资粮,以获取更高地位和权势,满足自己内心虚荣和所谓的家族荣耀,这样的人往往权势愈高危害愈大。因此为官者若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不能律其身,如律人何?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大臣不廉,无以率下,则小臣必污;小臣不廉,无以治民,则风俗必坏。而今世风无外乎是也!”
“听你所言甚是有理,可该当如何呀?老师尚且不能,何况吾等势单力弱,纵是拼尽此身,恐难有所建树!”
“何必妄自菲薄!若老师不能,那我等是什么?可若吾等也不努力,那才是后继无人!不过“初心易得、始终难守”,前行的道路荆棘遍布、坎坷难行,吾亦不知自己能走多远,假如有一天迷失其中,请对我不要客气!”
“刚才还劝我不要妄自菲薄,现在就这么对自己没信心,怎么说你好呢!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也不知是你劝我,还是我劝你呀!”
“唉!浊世洪流浩荡奔腾,走一步看一步,且行且珍惜吧!我去房间收拾碗筷了,有空再议!”
子言离开后,初平依旧呆呆望着前方,秋风瑟瑟漫天寒,浊浪滔滔无终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