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沈越来找周自恒一起商讨学院考核之事。这俩师兄弟自在蓬山之时,便常在一起下棋做乐。多年未见,未免技痒,聊了几句,便在清风阁中一来一往切磋起来。
这一下便到午后。
还是江心宿下课后,抱了一个食盒匆匆而来,两人才意识到午时已过。
江心宿笑道:“常听姐姐说,蓬山之人个个都是棋痴。姐姐每当疲懒不想备食时,便忽悠众人下棋,运气好的时候,接连两天都不用做饭了。我当初不肯信,世人竟有痴棋于斯的,今日总算见着了。”
蓬山没有外人,三餐多由江泊烟准备。师徒几人都好下棋,一盘摆下,不吃不喝,对峙几天是常有之事。师兄弟听罢,二人不免对视讪笑。
“刚瞧见兰哥儿在食堂吩咐厨娘留食,知道你们定是错过了午饭,我便央着厨娘借了厨房,给你们多做了两道小吃。你们先尝尝这雪莲汤,我去热热饭菜。一上午没吃,定时饿坏了。”说罢,江心宿便提着食盒往食堂方向去了。
周自恒瞅着那雪莲汤,道:“以前山中,因你见风便咳嗽的毛病,泊烟师妹再怎么不愿做饭也会给你备着碗雪莲汤,心宿妹妹倒是养成了一样的习惯。”
沈越正要说这雪莲汤又不是给自己一人喝的。
忽见周自恒一拍脑袋,大叫了一声糟糕,便往内室跑去。一会儿便又出来,抓住正在收拾棋盘的兰哥儿,急问道:“她人呢?”
原来,自从前几日苏天星被周自恒抓到训话后,就表示要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决定将那《君子说》重新抄个十遍,交给陈云伯算是负荆请罪。周自恒决定亲自监督,所以这几天苏天星便一直留在清风阁。
兰哥儿回道:“她说听到前面屋子有说话声,知道院长大人有客人在,不便打扰,便自己走了。对了,她还说文章已经抄完,放于内室桌上,请院长大人查阅。”
说得冠冕堂皇,多半是因为饭点到了,腹中饥饿,见周自恒二人沉迷下棋便抽空溜了。
她倒是走得潇洒,半点不肯委屈自己。
周自恒进到内室,一边收拾着凌乱的桌子,一边思索,今日抄的倒是比昨日快了很多。捡起桌上的字帖一看,依旧是狂蛇乱舞,字迹肆意放荡。不禁摇头,都说字如其人,这孩子是怎生回事?
沈越看着师兄自内室出来,脸上还带着无奈之色,不由好奇道:“内室何人?怎生还要师兄亲自监督?”
“一个学生罢了。不过为故人所托。”周自恒笑道,想了一想,又是长叹一声:“那人轻易不找我帮忙,难得找我一次,便给了我个烫手的山芋。”
于是,便将近日这学生如何淘气,惹得众夫子纷纷投诉的事情捡了几件说与师弟听。
沈越一边翻着那一摞罚抄的文章,一边笑道:“金陵居然还有如此淘气的学生,倒是跟咱们之前在山上求学的样子有点像了。除了师姐,师父不也是这样追着我们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