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儿,想去吃曾叔的馎饦吗?”
走出御绣坊,云晏看向隅角处的馎饦摊,“曾叔快要收摊了。”
“嗯。”东方婧径直向隅角处走去。
云晏紧握住婧儿的手,跟上婧儿愈来愈快的脚步。
云晏拂袖为婧儿擦拭木凳,婧儿落座桌侧,挥袖道:“曾叔!来两碗馎饦。”
云晏撑手扶额,见她的婧儿虽是女儿身,一举一动却透着少年郎的潇洒,不禁莞尔。
目光瞥见远处,云晏切声道:“婧儿,你先在此等我,我去去就回,千万别走开。”
东方婧颔首,云晏方敢离去。
袖袍扬起清风,拂过少女鬓边的秀发。少女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恰巧对上少年的回眸。
东方婧忙收回目光,抿唇低首。
云晏欣然一笑。
“先吃张胡饼垫垫肚,今日没卖完,扔掉就可惜了。”曾叔端来一碟胡饼,放在东方婧身前。
“谢谢曾叔!”东方婧抬首笑道。
曾叔拉下搭在肩上的布巾,擦擦手问:“方才那位郎君便是上次同你一道来的吧?”
“嗯。”东方婧撕了一小块胡饼放进嘴里,“曾叔,这张胡饼是特意给我留的吧?我进御绣坊前,往您这看了眼。”言罢,东方婧眯眼笑笑。
曾叔落座桌侧,严肃道:“你先告诉曾叔,那位郎君究竟是何人?”
东方婧收起笑容,认真回:“曾叔放心,他是不会伤害我的。”
“可那人……”曾叔瞧见东方婧如此,便也不再多言,只道:“有你兄长的消息了。”
“今早,先前去北川的商队抵达云都,商队的那人跟我说,你兄长如今在北川人是平安的……”曾叔欲言又止,目光落在被撕了一小块的胡饼上。
正撕着胡饼的手蓦然停下,“阿兄他……怎么了?”
“你兄长进了南疆。”曾叔的目光扫过周围,放低声音说。
“……”少女明亮的双眸忽而失色,眸底幽深如渊。
她的阿兄是起了不臣之心。
此刻的婧儿心跳如擂鼓,杂乱无序。
她担心阿兄会有危险,她不能再失去唯一的亲人了。
她已经无法再忍受失去亲人的痛苦,那感觉简直比剜心还要痛上万分。
但她又想到,往后,她和云晏之间恐怕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她曾抱有一丝渺茫的期望。
婧儿在心底自嘲地笑了声,笑她还是太天真了些。
泪水盈眶,锦履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心神似被抽丝剥茧了般。
“小娘子。”一双长靴闯入视野,锦履驻足。
“小娘子若是方便,可否能为在下指一条路?在下欲去听竹堂赴友人的约。”中原话却夹杂着南疆口音。
东方婧闻声抬首,一副南疆面孔映入眼帘,深邃的眉眼间漾着笑意,棱角分明的下颌却透出一丝冷峻。
东方婧往身侧指了下,“向北走,穿过巷子就是了。”
年轻男子俯眼,目光扫过少女姣好的面容。
东方婧低首,避开那人的目光便要离开。
那人再次挡住东方婧的去路,温柔道:“小娘子不会骗我吧?”
“我骗你作甚?”东方婧蹙眉不悦,就连一句怒声竟也清甜可人。
“小娘子莫见怪,在下是南疆人,初至云都总是处处碰壁,这才多添了一份心眼。多谢小娘子。”
东方婧移步向前,那人又匆匆问:“不知小娘子芳名?”
“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
男子凝望东方婧离去的背影,浅褐色的眼底却讳莫如深。
“那便待下次见面,小娘子再告知在下你的芳名吧。”
男子转身,与一名少年擦肩而过,察觉到少年的灼灼目光,男子侧首对视。
男子的目光跟随少年投向远处,少年拉住东方婧的手,朝这边睨了一眼,男子方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婧儿,方才与你搭话的是何人?”云晏紧盯着婧儿,声音切道。
“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南疆人。”东方婧正欲继续向前走,却忽觉手上的力道加重,硬将她往回拉。
云晏将婧儿拉近,“婧儿,不是要你在原地等我,我去去就回,你为何突然离开?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我差点以为自己又要……”
云晏有些哽咽,急忙抿唇侧首。
东方婧瞧见他的眼尾洇湿,心中难忍触动。
“对不起。”婧儿回握住他的手,手指摩挲着他的手掌,不出片刻,便柔化了他的心。
云晏随即抱住婧儿,“以后不许再远离我,听见没?”拥抱的力道加重,恨不得将怀中人融进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