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从进城开始,这一路上演了一路,游街似地大半日不到都快要走遍翊城了。
街头茶肆,酒楼饭店,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更何况还有时逾白地画本子加持。
云妡柔的马车后面,沐公公‘陪同’在身侧,本不相信的人现下都信了几分,沐公公简直就是欲哭无泪。
这事瞬间传得沸沸扬扬,他们特意绕了一大圈才进了宫。
禁军特意在宫门外等着,随意的说了两句,看他那样子估计皇城中的那位一定是发脾气了。
这一次,时隔十年,他又一次的踏入了这里,熟悉又冰冷的皇宫。
一进入宫门,一股熟悉而又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宫殿的墙壁依然高耸入云,金碧辉煌的屋顶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宽阔的庭院里,石板路延伸至远处,两旁的花草树木已经长大,郁郁葱葱,但也显得有些落寞。
他缓缓地走着,脚下的石板发出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寂静的空气中。
每一步都带着深深的回忆和感慨。他想起了小时候在这里玩耍的日子,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如今已成为遥远的记忆。
叶霖想了很多次,他们父子见面时的样子,却不曾想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他们两人跟着内侍来到皇帝的御书房,只见皇帝正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前,身影显得有些孤寂。
云妡柔好奇地迅速瞥了一眼,发现内侍们都在外面站着,而屋内正中央却跪着一个人。
这个人穿着一身墨色的衣服,面相看起来的确是个内敛不张扬的人,一双眸子看人暗藏着几分难以捉摸。
她不禁疑惑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呢?那人却始终不曾说话,周围的气氛有些压抑。
“你们来了。”皇帝的声音平静中透着一丝冷漠,头也不回的说着。
叶霖率先作揖行礼,多年不曾做过有些生疏,继而说道:“臣携妻子参见皇上。”
云妡柔抹了抹眼泪,也跟着行了一礼,心中暗道:哭不出来,狠狠的掐了自己好些下,好疼。
皇帝缓缓转过身来,眼神犀利,来回打量着两人,他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剑,让人不寒而栗。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叶霖身上,眼神变得格外严厉,似乎带着一丝不满和责备。
“你们可真是大胆啊!竟敢在天子脚下,如此公然地下皇室的面子!”
皇帝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怒火。
听到这句话,叶霖心中一沉,果然不出所料,皇帝根本就没有认出他,他的第一反应是在乎皇室的面子。
对于这位皇帝来说,维护皇室的尊严和形象显然比什么都重要。
呵……对呀,这才是他的父皇,在乎的只有地位和权势。
叶霖紧紧地咬着嘴唇,嘴唇被牙齿挤压得几乎失去血色,但他仍然强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和疑问。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让那些话语脱口而出。他换上了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好像完全不在乎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样。
但实际上,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
“臣不知!臣护臣妻何错之有?!臣等为国为民,而陛下所下旨意真的对得住我们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不满和质疑。尽管他尽力保持平静,但还是无法完全掩盖住内心的波澜。
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皇上,丝毫不曾惧怕。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过去的种种回忆,那些过往好似就在眼前。
母妃的死,先生的死,以及舅舅家数百人性命,他们的尸骨日日夜夜压在他的脊梁之上。
而如今,这些他是否能真的放下呢?并不是,一点都不曾忘记。
皇帝冷哼一声,气得转过身来,对上他那双有些眼熟的目光,愣了愣神。
“你在宫外的所作所为,朕已经听说了。你竟如此不顾世家身份,成何体统!”
云妡柔一字一句说的自在又从容,也是丝毫没有给过皇帝面子。
“陛下,臣妇已然嫁人,逼人改嫁之时,可曾想过顾忌皇室的面子?!那又是成何体统!!”
她们都是不守规矩的人,几个哥哥说了,他们曾受制于朝廷,不能随心所欲。
那么,身为他们的妹妹,云妡柔为什么不能随心所欲呢?
更何况他们现在更强,若是还被皇室欺负,那他们一代又一代的死守,两代人的戎马一生就真成了笑话。
皇帝沉默片刻,终究还是顾忌着边境的数万将士,挥了挥手道:“罢了,此事都是误会。没想到你这小女娃才多大,便嫁了人。”
“看来,朕想要跟廉卓成为亲家是不可能了!朕又没个闺女……真是遗憾呀。”
不得不说,这人不愧是站在皇位上的人,一句话就是要把这件事带过,一句误会了便是皇帝最大的让步。
她明白,叶霖也明白,毕竟是亲生的,怎么样都是要护着的。
叶霖心中冷笑一声,若今日跪在这里的是他,皇帝还会护着吗?
这里,这个殿外冰冷的石板,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曾经最多的一次,在这里跪了三天,那个时候他跪得膝盖都要废了,可是并没有什么用。
“陛下,我父兄时刻感念陛下恩德,不敢冒犯。误会能解除自是好事,但是陛下勿要听信居心叵测之人的谗言才是。”
云妡柔说着眼神往某人身上瞟,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跪在地上的某人坐不住了,居心叵测这四个字摆明了就是在内涵他。
“儿臣,儿臣之前不知,才闹出这样的乌龙,实在是不该。云家妹妹莫要怪罪才是。”
叶易一边说着,一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衣服已经脏了几处,看起来十分滑稽可笑。
云家妹妹!?谁是你云家妹妹!我都是两个娃的母亲了好吧!保持距离懂不懂呀。
云妡柔心中暗暗腹诽,但面上却依旧维持着一副温婉大方的形象,她微微一笑道:“无妨,太子殿下也是无心之失,妡柔怎会怪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