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五纳闷地看了我一眼,没再多说啥了,但眼神里分明当我是个二傻子。
果然如我所愿,我被派去和一伙役徒上附近的山里割茅草,砍竹料,手里多了把干活的砍刀,还是铁质的,带着锈渍。
每人领了一份干粮,我们的队伍在一小组的秦兵监押下向着山脚前进。
“散开了干活,自己把家伙什磨锋利了,卖力抓紧干。妈的!也不知道天晴时早早多准备些铺草和毛竹的。”带队的秦兵十夫长对雨天接手的这个苦差事很不满。
我找到一块光滑的石头,把砍刀用力在上面来回摩擦,又在脚下的流水中涮了下,锈水漫开,那把砍刀已经锋利了不少。我接着继续磨刀,这玩意在眼下可是好东西了!
“嗤嗤嗤……”
我一旁的蜀人汉子在磨他手里的家伙什,那是个青铜质地的镰刀,绿锈褪去,现出了白中泛黄的金属光芒。
我想了下,应该还是我手里的砍刀当武器更趁手好使,就没提出和对方换一下工具。
我们散开来了干活,用镰刀的负责割茅草,尽量选择一人高低的茅草,积攒成堆。工地上的建筑物大多是简易性质的,所以极少是铺瓦的,就靠茅草铺顶遮风避雨的。
“铿、铿、铿,喀嚓”,我砍倒了一棵碗口粗细的毛竹,又向前对着另一棵去下手。
“不错,你看着人老些,干活还是够用心利落的。”
我身后的看守满意地夸奖了我一句,走向别的地方监督其他苦力干活去了。
我接二连三地砍倒了好几棵的毛竹,偷眼看向一旁的监押秦兵,那家伙在冲我笑,显然对我的干活态度和成果更满意了。
我又开始磨砍刀,这样更方便看清楚周围的形势。
山头连着山头,约摸一里地外就是密林了。我这一片干活的人们不下二十多个,只有一个看守,来回走动着监督着一切。
“喂,你干什么去?”看守在呼喝一个起身向一旁大树下的苦工。
那个苦工没有回答,撩开裙裳对着树下尿了起来。
“多事!赶紧回去干活。”
我又搞定了一根竹料,向前走了十几步远,对着新目标挥臂连砍,佯作擦汗回头观望,没人注意我,那个看守也不见人影,应该是绕到另一头去监工了。
我的心开始狂跳不已,深呼吸了几口才有所平息。
我猫腰迅速向前奔跑,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便藏身于一棵大树后了。
等了一分钟上下,没啥新的动静。
我发足狂奔,不歇气地跑,中间滑倒了连滚带爬,然后继续向高处的密林里跑,连心跳都顾不得了。
糟糕,身后留下有脚印,在泥泞的地上。
“别慌,别慌!想想办法……”我心里告诫着自己。
我顺着山溪往深处跑,一个受惊的小动物蹦蹦跳跳地逃开了,雨意濛濛下我也没看得清楚是个啥。
跑到这座山头的快顶端处了,我找到一棵粗细合适的大树,费劲攀爬上去,藏身在浓密的枝叶遮盖中。这个本事是我从叶榆人那里学来的,简单但却管用。
离开山脚下足够远了,而且我还无意中绕到了另一个方位。我拨开了眼前的树枝,依稀能看清我刚才干活的地方,好像那个秦兵看守还没发现我已经跑路了,那些人还在割草砍竹子。
我松了一口气,抹去脸上的雨水和汗珠,思考下一步该怎么个逃生。
我手里有一把砍刀防身,但只有一点的干粮,也没有生火的东西,前路漫漫,得尽量想周全了。
在我看来,摆脱追兵不是太大的问题。光是这片山林就够大的了!他们就算是想搜山,也腾不出足够的人手来!工地上好几万的人,每天死去的怕都不老少,丢了我一个奴工,应该根本也不算啥事!
但是我在逃亡路上拿什么来果腹充饥?打猎,钓鱼,还是刨野菜摘蘑菇吃?这才是真正的问题!而且有没有办法搞到火种,完全不清楚!晚上睡觉倒是可以爬到大树上去,最多不过是委屈,但基本的安全是无虞的。
一时理不出啥头绪来,我下了树,继续往南跑,趁着天还亮着,多跑出距离来,安全度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