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准备好了，赶快开始吧。”

“不要急，我在向学院提出申请，翼装的接入理论上并不需要设备的辅助，但对翼装进行改装是要记录存档的，这样才能保证你的翼装能被学院的系统正常识别。先把翼装和灰翼放到那边的圆台上，现在开始识别。”

靖蔚下达命令，任朝希照做，将七支单翼排列到圆台上，电脑开始提取数据，很快，任朝希的个人档案和翼装信息被识别出来，学院通过了改装请求并将全程记录。

“暂时没有你们的事了，系统在把灰翼写入任朝希原来的翼装编组中，然后会花点时间检测完整性，各项检查通过后才能进行使用测试。过程会很长，你可以选择等待，也可以明早再来取走翼装。”

“没关系，我可以等。”

任朝希找了把椅子坐下，整备室里只剩下靖蔚操作电脑的声音和设备运行的杂音。一直没参与对话的辛梏趁机也找来椅子坐在任朝希旁边，然后问出了心中困惑已久的问题：

“现在正好有时间，应该可以解释一下你执着于这片灰翼的理由了吧？”

不惜与恶徒搏命也要得到的东西，明明领略过危险还要将之接入自己的翼装系统，除去任朝希脑子有问题的可能，那就只有一种解释：在她心中这片灰翼的价值要高于这些危险。

“我就知道你会问，我并不怕别人知道它的事，只是它没有那么值得拿出来与人分享。现在我们是合作关系，为了消除你们的疑惑，我会说明灰翼的特殊之处，故事很短，短到一张照片就能讲完。”

既然是讲故事的时间，就应该配上一些辅助思考的道具，任朝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照片递给辛梏。

“这是？”

照片上的人辛梏一个也不认识，只能看出是一个比自己稍年长一些的青年带着一群衣着朴素的孩子，背景里是一面掉漆的墙，至少在学院里是找不出这样久经岁月的墙面。

“这张照片拍摄于十年前，最后一次喷发期之前的日子里，那时的我正是这群孩子中的一员。”

辛梏开始认真辨认照片中的人物，果真在靠后一点的位置上发现了一个与任朝希有几分相似的小女孩，同现在一样，小时候的她就给人一种满脸不开心的感觉。

“看起来像是一个班级，这边的是你们的老师？”

躲在照片最左边的黑发青年故意侧着脸没有看镜头，不过在一堆小孩子之中还是很显眼。

“老师吗…也可以这么说，他教我们认字，为我们找来书籍，更多的时候，他是我们的监护人。所有在照片里的孩子，都是与家人分别的人，一些人是在灾难中与家人走散，更多的则是永远失去了至亲。”

“那岂不是代表着他们大多都是……”

辛梏没有继续说下去，任朝希也是其中一员，无论是何种情况，都不会是让人高兴的消息。看出了辛梏的顾虑，任朝希主动道出身世。

“我属于后者，不过和其他人比还是有些不同，我并非因为灾难失去亲人，早在灾难发生前我就是一个人，从记事起便未见过双亲，没有名字，不知道自己是谁，直到遇见了老师。”

“一个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的人，在你尚不知人生为何物时拯救了你，从那以后你就拥有了方向，对灰翼的执念也由此而来。”

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是正在调整参数的靖蔚。

“你原来在听啊，突然来这么一句，搞得像个旁白一样。”

辛梏语气中有些不满，靖蔚不仅抢过了话头，还粗暴地进行了总结，这样的行为可谈不上礼貌。

“我只是提醒一下，听故事固然好，但不要忘记了我们本来要了解的东西。”

靖蔚没有回头，只是一直操弄着那些复杂的窗口。

“是我的错，若是再讲下去就变成我的故事了。”

任朝希重整心态，然后用手指向照片中的‘老师’。

“重新讲回灰翼吧，与它真正有关系的是我的老师。十年前，最后的喷发期前夕，通感的能力开始被人类发现，老师在照顾我们之余最常做的事，就是探索通感能力的本质。一开始的通感没有那么便利，现在我们可以用通感操纵翼装、控制外物，最初的通感做不到这些，能量不够饱和的大气只能支持人类完成感知，闭上眼能分辨出身边的物体就是极限了。”

“虽然能力有限，但那时的通感已经具备了最关键的功能，即延伸感官，扩展人类认知，这一理论在亚伯拉翰教授的论文《翼装的起源研究》中有所提及，当时的通感能力受限于星球环境无法发挥，最后一次喷发完成后大气中富含能量，为通感提供了充足的燃料。”

有靖蔚的解释，辛梏也能轻松理解，故事中那个追寻通感秘密的老师正处于星球能量还未充盈的节点，没有足够的能量，很多研究都会寸步难行。

“就像靖蔚说的一样，通感能力受到限制，老师又不是专业的研究者，他只能设法提升通感能力对能量的利用效率，借助工具来达到更深的领域。”

有几分耳熟，辛梏确信自己知道一种符合任朝希描述的东西，那东西并不遥远，就在身边。当辛梏反应过来自己想到的那个东西时，不禁发出惊叹：

“难道说…不会吧，十年前应该还没有诞生翼装才对，在最后的喷发期前就有人提出翼装的概念了吗？”

“没错，老师构想的装置就是翼装，只可惜到最后的喷发期发生前也才打造出一片单翼，那就是我们拿到的这片灰翼。”

辛梏和靖蔚都看向圆台上正在编组中的灰翼，如果任朝希所言非虚，那这说不定是世界上第一片翼装，是所有翼装的起点。

“等等，这是你老师的作品，那为什么在那个小偷手里，这也是他偷走的东西？”

辛梏发觉异常，于是发问。任朝希却摇了摇头答道：

“我不知道，老师在最后的喷发期发生的那一天失踪了，和灰翼一起，没有留下任何讯息就离开了。十年来，我一直在寻找老师和灰翼的消息，可都没有结果。昨天在遇到小偷的瞬间，我凭借通感捕捉到了熟悉的灰翼发出的信号，所以向他询问，没想到他一下子紧张起来，使用翼装攻击我，我不得不与他交战，后来你来了，我才知道他是个小偷。”

关于任朝希的事终于搞清楚了，为了寻回失踪老师的灰翼而发生战斗，刚好辛梏受人之托前来找人，就有了之后一系列难以理解的事。但其中仍有疑团，为什么任朝希的老师失踪了？十年前诞生的灰翼为何如此怪异？还有辛梏至今没告诉任何人的神秘女子狄瓦娜究竟是谁？这些问题靠在场的三人是回答不了的。一时间辛梏和任朝希都沉默了，这些问题缠在心头，久久不散。

“现在唯一剩下的线索，就是这片灰翼，对吧。”

靖蔚打断了二人的思考，如他所言，还有一个突破口，灰翼已经到手，所有问题都和它有着联系，抓住它就等于抓住了机会。

机械的运作声渐渐弱了下来，靖蔚停止操作，主电脑上各项检查程序全部通过。改装完成，灰翼已经成为学院里的在编装备，接下来就看实际使用情况了。

“试试吧，七翼的翼装会产生更大的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