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之后，所有人都记不清细节，但余纪却记得。

他清楚记得祈愿老者嘴角的痣，香炉供香上印刻的花纹，甚至还能准确说出供桌上几种水果的名称。

他知道这很神奇，担心自己的病情又恶化了。

昨晚那一觉，余纪足足睡了十多个小时才悠悠醒来。

听见从鼓楼传来的钟声才知道已经下午一点，姐姐还没回，烂醉的女室友也早就出了门。

洗漱后，他在客厅大致翻了一遍，没见到一个铜板。想了想，也不好去姐姐和室友的房间找，便直接下楼。

包子铺里强哥不在，没等他开口，接过碗的阿珍一边说他姐姐付了钱，一边给他拿了豆腐包、葱包烩，还装了一罐瘦肉粥。

余纪默默接过，并在心里记了账。

回到家，坐在饭桌前，他就想起昨晚的梦。不仅想起了梦，还想起了昨晚睡前复盘的结果。

头痛、失眠，以及不断加重的病情，现在又多一个诡异梦境的症状，这些可能都与教堂的恐怖仪式有关，而仪式则是与穿越唯一能关联上的事件。

假如真是仪式造成了这一切，不仅能够证明这是个非凡世界，或许还能找到恢复的方法，甚至回去！

到城东教堂去调查确认，这是昨晚他复盘后的结果。

但如今这么一想，余纪却感觉风险有些大，要不要这么急着调查，还是等姐姐回来商量一下？

不，不能商量！

余纪一想到便自行否决，说出来姐姐估计立马就会把他拖到医院复查。

至于危险应该不会太大，否则昨晚他也不会被人送到医院。

打定主意的余纪狠狠咬下一口葱包烩，并用力咀嚼起来。

他决定吃饱了就出发！

虽然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出门后大概率会遇到问题，但如果今后症状越来越严重，那就更没机会了。

至于没钱的问题怎么解决，很简单，他在饭桌上看见一张电车票，印象中他曾用这张车票搭乘过有轨电车。

……

“队长，为什么把调查的人全撤回来？”

潘心昨晚在教堂查了个通宵，下午一到缉控队，得知消息的她，立即就跑到队长办公室。

“我觉得这事还没结束……”当她见到队长阴沉着脸，并用手抵住额头，便想起昨晚混乱的场景，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莽撞，便小声解释道。

“事情恐怕比我们想象得更加复杂。”队长樊江海没有在意自己队员的鲁莽。

“那为什么要把人撤了？”潘心更是好奇。

“士族那边接手了。”樊江海看着一脸震惊的潘心，从口袋里掏出酒壸，低头咪了一小口，才又说道，“事情的确没结束，可能，还远比我们想得复杂。”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潘心感觉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已经让人通知安保署保持跟进，士族那边也肯定需要帮手，我们就先等消息吧。”樊江海摇摇头，用肯定的语气说道，而后又提醒，“对了，你让吉米也归队，暂时放弃监视。”

……

午后三点，

在公车站台等了二十多分钟，余纪终于等来了1路电车。

从他出门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小时。

这之前，他用了半小时才走到这里，跟前世小区门口就有车站相比，差距实在太大。

余纪在包子铺还碗的时候，向阿珍打听了城东教堂的情况，结果他惊喜得知报纸上的确有报道过失火，但教堂本身弃用多年，所以并没有人在火灾中丧身。

当时，店里用餐的客人也听见，一人便说是闹鬼，然后被同伴嘲笑，相互争执不下，结果越骂越难听，最后还差点打起来，这就让余纪更放心了。

总之没有真的死人，可能事实并不像记忆中那么惊悚。

驶入站台的电车跟他记忆中一模一样，前身每个月都要跟姐姐坐这班电车去月神庙，参加庙里举办的祭神典礼，中途就会经过城东教堂。参加典礼，倒不是因为他们有多虔诚，而是因为有钱拿，每人五角，比姐姐一天的佣金都多。

电车停稳后，背挎包扎小辫的女青年出现在车头，一边拉开伸缩铁制车门，一边吆喝着让乘客赶紧上车。

余纪跟着队伍排队上车，掏出电车票递了过去。

“到哪个站？”

“城东教堂那边。”

“那就是庆菱路，回春堂过去一站。”

女售票员核对过车票，余纪也知道了教堂的站点名称。

随后步入车厢，他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光亮的木质地板铺满整个车厢地面，一张张座位都套上了棉质椅套，整体显得干净整洁，至少没见到明显的污渍。

余纪在车厢中段找了空位坐下，顿觉舒适，不知是什么材料制作，只感到不硬不软，恰到好处。

车内乘客不多，新鲜感过后，独占一排座椅的余纪就开始观察车外。没有具体的目的，但无论是楼宇建筑、行人车辆、道路设施，都能让他更多地了解这个社会情况，加速他融入这个世界的进程。

余纪虽有想法，但可能是午后的阳光，也可能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竟在两站之后就打起了瞌睡。一开始还能强打精神，后来竟是连眼皮都撑不住，直到脖颈酸痛把他唤醒时才猛地坐直身体，并扭回倒向右侧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