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脸衙役闻言面不改色,看着林大江,“具体如何,县令大人自有定夺。”
林大江嘿嘿笑了,“那是,那是。县令大人高风亮节自会为我们讨个公道。”
衙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走的时候带走了三个贼子。
平安要回去和顾老板汇报,跟着衙役走了。
林家偏僻,除了李二力一家,再无人知道内情。
李家四兄弟本想走夜路回去,被李桃花阻止,“黑灯瞎火的,走夜路不安全。”
林大江对四个大舅哥百般感激,关键时刻全靠他们出手。
“我带着立冬和惊蛰挤一挤,桃花和谷雨去小满那屋子,就是要大舅哥们在主屋挤挤,前几日编了主席,还能打个地铺,明日咱歇一天,吃了午饭再回。”
庄户汉子忙起来席地而眠,何况大夏天的就着草席打地铺。
李家四兄弟压根没觉得不妥。
反倒觉得桃花家住的真宽敞。
——
刘三酗酒,喝醉酒误了汇报时有发生,刘少爷没见怪。
刘少爷直到第二日晌午,左等右等没等到刘三才察觉不对劲。
除了刘三,连刘三带出去的人也没回来。
他匆匆去找刘地主。
刘地主知道儿子干的好事当即大发雷霆,“吃饱了撑着,就你那榆木脑袋想做生意?”
“这个家败光了都不够你开窍交学费的,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刘地主一改往日和善的样子,对着儿子破口大骂。
刘少爷缩着身子不敢动。
眼里全是不甘。
为什么无关紧要的林小雪都说他厉害,而他最亲近的爹日日数落他无能?
凭什么?
窝在上林村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哪里都不方便。
他不想和爹一样,守着几百亩良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过没滋没味的日子。
他看了不少画本子。
他羡慕临安府的热闹和纸醉金迷,一点都不想呆在乡下和一帮泥腿子凑在一起。
可惜他爹在外和弥勒佛一样和善的脸从来没在他面前出现过。
刘地主骂骂咧咧半天才消气,“回去吧,最近没什么事就不要出门了。”
刘少爷知道,他爹会出面摆平。
只是可惜,没探到冰凉冻的消息。
——
刘少爷被禁足,刘地主恨铁不成钢,当即去嘉林县敲开县丞大人家的大门。
而后又驾着马车直奔临安府。
殊不知,自刘地主踏出上林村那一刻,后面已有尾巴一路尾随。
他见了什么人,尾巴看得一清二楚。
嘉林县上任县令被罢黜,新来的县令走马上任,乃京城大理寺卿嫡出的幺儿。
家族指着他当一辈子富贵闲人,谁知他不按常理出牌,参加科考一路考到了殿试成了二甲进士,排名靠前本可以留在六部行走,偏偏自选了远离京城的下县任七品知县。
上任不到一月,北地天灾频发,灾民往南流散,临安府首当其冲。
大理寺卿甄府的老太太担忧小孙儿,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愁的甄老爷连夜派数十名精干府丁南下,钱粮衣人全都给备足了,老太太才恢复用食。
甄县令来嘉林县这种偏远之地,就是想远离家族,结果家里依旧源源不断给他送这送那,上任一月,送的东西都快堆满一个库房了。
正生闷气的甄县令遇到有人报官,便决定拿拍花子开刀。
谁叫他们运气不好,赶上他心气不顺的时候。
甄县令派人把拍花子捉拿归案,本想喘口气,富商顾老板又遣人来报,说有漏网之鱼逃窜到上林村闹事。
于是又派心腹带衙役跑一趟。
捉拿回来的三人连夜被审,只字不提拍花子之事,倒是供出了一方乡绅之子要侵夺食方的乱事。
“大人,苦主林大江怕是恶意构陷。”县丞大人笑的一脸谄媚,“此等小事,哪用得着您出面。”
甄县令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
无利不起早,自他来后,万事往后退的县丞一改往日作风。
竟想承担审讯工作。
甄县令当然要满足他,只是回到宅院,便招来两位心腹,在书房半个时辰,其中一位被林大江认作衙役的方脸汉子佩刀出门。
风平浪静了几日。
林大江心里忐忑。
当初临到头和衙役说的那番话,现在想来又有些后悔。
本就是他随口胡诌,这么多日没有消息传来,怕是那方脸衙役并没有把话带给县太爷。
某一日,上林村涌入大批衙役破开刘地主家那扇厚重的大门。
一个时辰后,刘地主及其家眷、仆从约莫一百余人被押走。
几个时辰后,一台台红木箱子从刘家大门抬出,足足一百八十二台。
上、下林村两个村子的百姓沸腾了。
“刘地主犯事了?”
“苍天有眼啊,小翠啊,你在天上睁开眼睛看清楚,刘地主被抄家了。”
“那红木箱子里装的是银子吧?我的老天呀,这么多台那得有多少银子啊!”
“要是箱子破个洞,掉些银子出来就好了。”
“狗蛋娘,掉下来的银子给你你敢拿不?怕是你前脚走,后脚就被衙役捉走了。”
狗蛋娘吓了一跳,“胡说。”
"那可是脏银!你说我有没有胡说!"
狗蛋娘:“我也是随口说说,没那个胆子。”
林大江一家混在人群里凑热闹。
周围村民不断数落刘地主的罪状,高呼老天有眼。
林小满没想到她爹阴差阳错下还真蒙对了。
刘地主竟真犯了事。
这么一来,压在她们身上的石头便卸下了。
林大江这几日忧心忡忡被她看在眼里。
抄家足足进行了好几日。
陆续有箱子从刘地主家抬出来。
小老百姓不敢靠近,带刀的衙役一脸森然地守在门口。
村子里热闹了好几日,附近几个村子的都前来围观。
林家人只在第一日凑了热闹,见打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后,该干嘛干嘛。